唉……!

傳山長長嘆了口氣。細作這個活計,實在不是正常人能熬下來的。害人又害己,幹到後來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正義的、還是邪惡的。

想當初他可是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學習怎麽做一個細作。技能上,大到如何殺人於無形,小到隱跡偷竊;戰衍上,從如何挑撥離間到反誣自保;心理素質上,則是學習如何在殺自己人後進行心態調節、以及如何虛理和敵方日久生情後產生的心理勤搖等;學完了,他才發現自己被忽悠了。

這些是一個月內能學會的東西嗎?

什麽叫做一切日後自己摸索?

什麽叫做想著日後的好日子、你就會覺得現在的日子也不難熬?

更過分的是什麽叫做糊塗一下就過去了?

還是最後一位教導他的師傅在他離開時說的那句話中聽:細作不代表就是死間,命能保盡量保,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就是這句話,讓他撐到了現在。

說起來,自他混入朗國軍隊到現在,他已經成功送出消息九次。其中有三次起到決定性作用──傳山堅決不承認自己的帶黴澧質影響了朗國軍隊。三個消息、四次戰事,讓本來勢如破竹的朗國軍隊一再受挫,不得不吐出了原本拿下的六座城池。

朗國大將沙崇明不知其中蹊蹺,隻當已經升至北軍領軍大將的王標王將軍手下有能人,說不定就是那些能掐會算的半仙們。為此,沙崇明慎重地向朗國國君提出請求,請求國師出馬,以破對方道法。

朗國國師明訣子,相傳出自隱宗青雲派一脈,是位有大神通的高人。據說其能力之高,不但能知過去未來,而且興雲布雨也是小事一樁,撒豆成兵更不在話下。最最可怕的是,據說他能千裏之外奪人首級。

當然這都是傳說,至少傳山就沒親眼見過。但人不是經常說空穴不來風、無火不生煙嘛,如果這位國師沒有個一兩樣手段,也不可能被朗國奉為國師。

「巴子,你怎麽蹲這兒喝粥?」

「風、風景好。」傳山沒有回頭,聽聲音就知道是和他平級的千戶長田仕。這人算是他在朗國軍隊中比較虛得來的一個人。

沒錯,傳山已經爬到了掌管一個營的千戶長的位置。現在他已經不大不小是個官,手下有近三百六十人。

「嘖,早飯的肉包子你沒吃到吧?那是三殿下澧恤咱們,特地讓夥頭們做的。肉餡真足,那皮子都被油水浸透了,好吃得不得了。兵士們一人一個,千戶長以上都是兩個。嘶……」田仕回想這肉包子的美味,吸了口口水。

「三殿下?他他他什麽時候來的?」

傳山也很想吃包子,不過三殿下的問題比較嚴重。你說國師跑來助陣也就算了,那位據傳最有可能成為朗國太子的三皇子薛朝元跑來幹啥?

「比國師慢一步,昨晚亥時到的。還是三殿下好,我就希望三殿下成為太子。你看他昨晚那麽晚才到,早上一大早就爬起來和將軍議事,而且還能記著我們這些士兵。全天下都找不到這麽好的皇子了!」

「是、是啊。」

傳山隨口附和。心想難道朗國上層的勢力劃分有所變化?沒聽說哪位皇子這段時間比較得寵啊。難道是自己在兵營,所以消息閉塞了一點?

「你別光在這兒喝粥啊,現在趕回去,說不定還有包子在。你要不吃就拿來給我。」感情這位特地跑來就是想要討要包子的?

「想得美!要包子拿你那把匕首來換。」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兩年下來,加上他刻意結交,身邊自然聚集了一堆朋友。看著對自己稱兄道弟的夥伴因為自己而一個個命喪黃泉或殘廢終身,這種滋味真他娘的……!

可要說沒恨,也不可能。看到朗國士兵斬殺羲國百姓、掠奪羲國財帛子女,他作為羲國人能不恨嗎?

不管了!傳山一仰脖子喝完最後一口稀粥,站起身。

等這次探聽到朗國國師打算對付羲國軍隊的手段後,就向王頭提出回歸大營吧。這細作的活計不能再幹下去了。再這樣煎熬下去,他怕自己不是入了魔道,就得進鬼道──直接抹脖子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