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母眼睛睜得老大:“你莫不是叫我們先賠罪吧?”
羅衣道:“我家孩子出手打人,是她不對。但兩位小姐欺辱小卉在先,自然該先道歉。”
院長的本意是,不要計較幾個孩子的錯處,就互相陪個罪,和好就揭過去了。羅衣這話一出來,卻是咬死了,就是顧小姐、吳小姐無禮在先。
話落下,顧母和吳母的麵色都不好看。
“我兩個孩子受了驚嚇,我送她們回去休息。你們幾時想好了,幾時來道歉。”說完,羅衣摟著兩個孩子就走了。
吳母和顧母的眼中都露出愕然。
“好狂妄!”吳母氣得拍了下桌子。
顧母的眼中卻閃過若有所思。
她其實沒打算出麵的,是聽說吳母親自來了,這才心中一動,也親自來了。
盛啟哲拜了個先生的事,讓很多人的心思浮動起來。這個屠夫,深得皇上寵信,尤其是幾年前他傷了命根子,無法繁衍子嗣,更讓皇上信賴他。
想要討好他的人無數,想要攻訐他的也不少。偏偏他父母早亡,又沒有其它親人,至今也未娶妻,身邊倒是有好些女人,卻都是同僚們送的美姬,死一個傷兩個的,他都不往心裏去。因此,不論想要討好他的,還是攻訐他的,都無從下手。
現在好了,憑空冒出來一個先生。而且,他靠著這個先生教他的箭術,從梁國奸細的伏擊中脫身。這樣緊密的關係,讓不知道多少人都激動不已。
隻要靠近她,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拿捏盛啟哲。
暗地裏,許多眼睛都盯在羅衣的身上,顧家也想借這一股東風。
吳母的驕傲,完全是為了女兒。顧母的出麵,卻是為了觀察羅衣。近水樓臺先得月,羅衣就在延州,他們家要走在前麵。
等羅衣一走,顧母隨口哄了下女兒,就急匆匆回家,將今日羅衣的言行報告給家裏的男人們。
且說羅衣帶著小婉和小卉上了馬車。
馬車駛動起來,小卉的身子晃了晃,低著頭道:“大娘,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事的。”
“你道什麼歉?又不怪我們!”小婉立刻說道。
小卉隻是搖頭。她跟小婉不一樣,小婉是羅衣的親生女兒,她隻是鄰家孩子。
鬧出這種事,連累小婉打了人,羅衣也得罪了人,她難受極了。可她也不想這樣的,她隻想平平靜靜地讀書。心裏又難過,又委屈,眼眶很快模糊起來。
她最近受了太多的委屈,王老太和周氏又不夠理解她,今日終於爆發出來,就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羅衣把她摟在懷裏,拿出手帕給她擦淚:“不是什麼大事,不必放在心上。”
她聲音平平淡淡,好似這真的不是什麼大事。
小卉聽了,眼淚卻湧得更厲害了,把羅衣的手帕都打濕了。
好半晌,她才平復下來,抬頭問羅衣:“大娘為什麼不讓我們先道歉?先道歉也沒關係的。我們就這樣走了,她們一定惱怒不已。這個梁子沒解開,以後見麵就更難相處了。”
“你們先道歉,日後就好相處嗎?”羅衣反問她道。
小卉呆了一下。
她想起之前,她一次次忍氣吞聲,她們也沒有饒過她。
“好相處的人,總是好相處的。不好相處的人,你便跪著舔她的腳,她也要踢你臉上的。”羅衣道。
小卉呆呆的,沒有說話。
很快到了家。
羅衣問小卉:“你回家,還是先在我家休息一會兒,等臉上的淚痕幹了再回去?”
小卉猶豫了一下。
她之前有了委屈就跟周氏說,但自從上次周氏求她忍一忍,她就不想再跟她說這些委屈了。
但羅衣又隻是隔壁家的大娘,遠遠不如周氏更親密,她受了委屈首先想到的就是周氏。
“我回家。”小卉說道。
羅衣便把她放下來:“你娘懷了身子,動不得氣,你先不要和她說實話,改日這事了了,我親自和她說。”
小卉點點頭:“好。”
羅衣摸了摸她的頭:“不是什麼大事,一切有我,你不要擔心。”
小卉身子一顫,差點又哭出來,她努力忍著,點了點頭:“謝謝大娘。”
羅衣看著她進了院子,才駛動馬車,到了自家門口。
剛打開院門,就見樹下坐著一個雄偉的身影。手裏不知捏的什麼,有一下沒一下地往雞圈裏丟,引得母雞們撲棱著翅膀,咯咯叫著,直搶著吃。
看到羅衣回來,他眼睛一亮,起身將手裏的東西全部拋進雞圈裏。這下看清楚了,竟是一把蟲子。他拍了拍手,笑著道:“你家樹上生蟲了,我幫你捉了,不用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