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厥頓證實了安王的身份。
大軍退回雁門關。
劉大將軍還想掩下安王被俘一事,沒想到皇帝的使者胡榮大太監竟突然出現在軍營中。
胡公公也不知打哪兒得到的消息,一來就要提審安王身邊侍衛。
劉將軍也不好阻攔,安王突然被俘,明顯表明軍中有敵方探子。而安王身邊的人自然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
皇甫桀從始至終就像一個旁觀者,對安王的被俘表示了恰當的擔憂,也特地去見了皇帝麵前的心腹胡榮胡大太監。
安王被俘,軍中沒有一人懷疑到四皇子皇甫桀身上。甚至有人幸災樂禍的說:匈奴抓人也看人。比起做先鋒的四皇子,處在中營的三皇子更難抓不知多少倍,可是他們還是千方百計抓走了有價值的三皇子,而讓打先鋒的四皇子活著回到雁門關。
之後就是漫長的交涉期。
厥頓以不虐待三皇子爲由,希望先換一些糧草過冬。劉將軍同意了。
然後厥頓開始要棉花、要布匹、要藥草、要鹽巴、要茶磚。劉將軍根本不敢看胡榮的臉色,一一同意。
厥頓開始獅子大開口──他要五千駿馬、三萬軍刀、萬斤官鹽及十萬兩黃金換三皇子一條命。
這次劉將軍猶豫了,厥頓要的不是他能決定的。他雖注重他外孫一條命,可要用他的前程來換,他不得不猶豫。何況胡榮還在!
劉白把厥頓的要求寫成折子命人快馬加鞭送回京城。在等待勝帝指示之前,他隻能與厥頓拖延,一邊多次安排人手去救安王。
厥頓把安王看作一個金礦,又怎會輕易讓劉白把人救走。
時間一晃,就到了四月中旬。
「三哥。」
安王睜開眼就看到穿著匈奴士兵衣服的皇甫桀。
皇甫琨眼睛一亮,差點喜極而泣。
「醜四,不,老四,你怎麽來了?你來救我的?老四,三哥不會忘了你這個恩情。其它人呢?他們在哪裏?你們怎麽溜進來的?」安王還不算笨,看皇甫桀衣飾也知道他們並不是光明正大來交換他的。
「三哥,我帶了聖旨來。」皇甫桀取下麵具放入懷中。
皇甫琨沒想到會看到皇甫桀的臉,一震之下心中一凜。他有多少年沒見過這張臉了?
魔鬼。那是一張充滿了血腥和殘虐氣息的魔鬼的臉。而這張臉現在正對他微笑。
「什麽聖旨?」皇甫琨抓住囚住他的柵欄,顫著嗓音問。
皇甫桀笑而不答。
「你爲什麽還不把我救出去?快!等下他們來人了怎麽辦?快幫我把門鎖打開!快呀!」
皇甫桀笑了,隨手拉了一張椅子在皇甫琨麵前坐下。
「三哥,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
皇甫琨稍稍安了些心。
「你小時候那麽關照我,我不救你也說不過去啊。」
皇甫琨臉色變了。
「老四,過去的事就別提了。以前是哥哥我胡塗,但那時候我們都是小孩子,懂得了什麽?四弟,你放心,如果今天你把哥哥我救出去,將來……哥哥一定力助你登上大寶之位!」
「真的?」皇甫桀似乎有些心動。
皇甫琨見他心動,連忙趁熱打鐵,「哥哥我可以發誓!四弟,拜托你看在我們本是同根生的分上,救哥哥這一次。哥哥一定不會忘了你的恩情。」
「我聽說你手上有一筆起事的金銀還有兵器,它們在哪兒?」
皇甫琨麵色大變,「四弟,你在說什麽?哥哥我一點都不明白。」
「是嗎?」皇甫桀笑笑起身,「三哥,你可知道父皇讓胡榮帶來了什麽聖旨?」
「父皇說了什麽?」皇甫琨緊緊抓著柵欄,神色不安。
「你知道的。你想我都知道的事情,父皇怎麽會不知道?」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皇甫琨幾乎在大吼。
「噓,這附近我雖然清理了一下,但應該很快就會被人發現。我們時間不多,你告訴我那批金銀和兵器在哪兒、要怎樣才能取到,我就救你出去。如果不,你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父皇會這樣對我!」
「你可知厥頓跟朝廷要了什麽?他要五千駿馬、三萬軍刀、萬斤官鹽,還有十萬兩黃金。你認爲父皇會給他嗎?」
皇甫琨不以爲然,道:「這、這也不算什麽,我堂堂一個皇子……」
「哈!三哥,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可惜在父皇眼中,你顯然不值這個數。」
皇甫琨麵色大變,又羞又惱,恨不得把麵前這人臉上的笑容打飛。可是他也隻能在心中想想,現在他還要靠對方救他出去。哼,且讓我就受這一時的侮辱,等我出去,醜四,我會讓你知道得罪我的代價!
「看樣子,你似乎舍不得那些死物,那就算了。我也不想冒這個險帶你出去。」皇甫桀起身就走。
「等等!」皇甫琨急切地叫。
皇甫桀轉頭。
皇甫琨麵色數變,慘然笑道:「醜四啊醜四,恐怕沒有一個人能想到你竟然才是那隻咬人不叫的狗!賢妃和言大將軍真是好計謀!你小時候也太能裝了吧?我們那樣對你,你竟然也能忍得下去?」
皇甫桀聽他變著法子罵他也沒有生氣,帶著微笑道:「是啊,這都多虧了我娘還有我外公苦心教導。將來我也會好好報答他們的。」
皇甫琨渾身雞皮疙瘩冒起,皇甫桀明明在微笑,他卻看到了吃人的魔鬼張開了血盆大口。
「四弟,救我出去。隻要你把我送回大營,我立刻奉上那批金銀和兵器的下落。」
皇甫桀想了想,走到柵欄前。
皇甫琨臉上難掩激動神情,盯著皇甫桀掏出一個小布包,用兩根細細的鐵片打開了門鎖。
「四弟,大恩不言謝。哥哥一定不會忘了你的恩情。」來不及去想皇甫桀怎麽會這些淫巧之技,皇甫琨一邊說一邊往打開的囚門走。
皇甫桀一把把他推了進去。
「四弟?」
皇甫桀撇嘴道:「我想了想,那些東西還是不要了。真把你送回大營,別說你不會把那批貨給我,說不定什麽時候從後方射來一枝箭就把我給射死了。」
「四弟,你在胡說什麽?哥哥怎麽會害你?」皇甫琨臉上的笑容幾近扭曲。
「我害怕呀。三哥,我到現在晚上一閉上眼睛,還會夢見你們對我拳打腳踢、讓我鑽你們的褲襠、喂我吃泥巴。三哥你好像特別喜歡用拳頭教訓我,還喜歡卡著我的脖子訓斥我。我好怕這樣的噩夢再一天重演。
「對了,這次你不是還特地讓我打前鋒嗎?三哥,我真的好怕。」皇甫桀嘴中說著怕,臉上卻帶著笑。
皇甫琨看著他的笑容心膽俱寒,他到現在才發現皇甫桀竟比他高大出許多。以前他爲什麽會覺得這個人軟弱可欺?他的眼睛都看到哪裏去了?
「四弟,別這樣說。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我們那時都小,我當時隻是覺得好玩而已。四弟,我發誓我以後一定會補償你。那批貨、那批貨我馬上就可以告訴你它們在哪兒。四弟,我是你同父異母親生的兄長,你、你……不要再過來了。」
皇甫琨腳步一絆,坐到床上。
「三哥,不要怕。現在讓我教你怎麽用自己的腰帶在低矮的柵欄上吊,相信我,這也很好玩的。」皇甫桀笑著靠近皇甫琨。
「不!不──!救……唔!」
「三哥,你在害怕嗎?我都說了這事很好玩,一般上吊都要找個高點的地方,有橫梁的地方最好。如果沒有的話,比如現在我們就隻能利用這邊的柵欄。那麽這麽低矮的柵欄要怎麽才能把人吊死呢?這就要一些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