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師父隻有一人,就是他爹。他不能背叛他爹,否則他爹會傷心死。而且妳肯讓他偷師,他心裏已經把妳當作他第二個師父看,否則他不會幫妳去偷藥材、偷美食。」
皇甫桀沒有動,他在整理棋盤,他竟然把被楊嬤嬤攪亂的棋局一點點恢複成原樣。
楊嬤嬤見他沒有說話,回頭一看,正好看到皇甫桀補起最後一粒落子,竟是一子不差。
楊嬤嬤眼中閃過驚歎。這位貌相異於常人的四皇子竟能過目不忘。看來老天爺還是公平的,他雖然奪走了這少年皇子一些重要的東西,但同時也賜給他不少。
力大無窮、過目不忘,兼之能屈能伸,心眼也不比那位以聰慧出名的二皇子少,身後又有言家支持,最重要的是他目標堅定,兼之肯努力肯吃苦又有恒心,如果輔佐得當,再來些天時地利,也許真能讓他成事。
「他不會死。」
楊嬤嬤轉身離開的腳步頓住。
「如果我連一個最想保護的人都保不了,還談什麽問鼎天下。」
自從張平來到我身邊那天開始,我就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卑微的醜四。
皇甫桀起身,走過楊嬤嬤身邊傲然一笑。
這是這位四皇子第一次表現出他的桀驁,就如沈睡深淵的神龍,終於擡起他驕傲的頭顱。
太子和惠王都對皇甫桀兌現了他們各自的承諾。
太子送來兩名妖嬈的美女。
甯王皇甫桀當晚就臨幸了那兩名女子。
也不知皇甫桀是怎麽對待她們的,這兩名妖嬈女子以後再看到皇甫桀時,臉上就不由自主露出恐懼之色,身體也瑟縮成一團。
太子很快就得到了探子們傳來的消息。紙條上隻寫了兩句話:甯王天性膽小怕事,對外軟弱無能,對內也無法駕馭。可在床第間卻性殘暴、好施虐、性欲強烈且控製欲強。
太子看了這個消息後,對心腹之臣韋問心笑著說道:「這醜四別的能耐沒有,倒曉得對女人耍威風。哈哈!」
「雖是如此,殿下也還請再多留意留意才是。」
「嗯,知道了。」太子很隨意地答了一聲,讓下麵的人通知探子繼續探察。
這邊惠王派來信使告訴皇甫桀,他已經與戶部尚書丘大人說好,隻要皇上能親自爲甯王賜婚,丘家願意答應這門婚事。
皇甫桀看信大笑,重重打賞了送信的人。一路笑回了他的寢居。
張平在磨銅錢。
一枚一枚地磨。磨得異常仔細和認真。每枚磨好的銅錢都有一邊開了鋒,鋒刃一邊無論哪枚銅錢,皆是相同的寬度、相同的厚薄。
自那晚到現在已經過去大半個月。
這大半個月裏他覺得自己表現得跟平常無異,除了磨銅錢以外。
他想,他必須找些事情做做。
這座取名叫「甯院」的院落目前隻住了他和甯王兩人。感覺很像當初他剛進宮侍候四皇子的那段時間。
可是又有所不同。
比如說他已沒有以前那麽繁忙。現在侍候甯王的太監不止他一個,賢妃娘娘還安排了另外三名太監過來,不過都住在外院,與其它人一樣沒有奉詔不得入內。
他的工作除了侍候甯王外,就是布置工作給那三名太監做。跟以前相比,自己也算是有品階的太監了,雖然隻有七品。
而他家殿下、如今已是王爺的那位也和在宮中時不一樣了。
也許他早就有所改變,但那逐漸的、一點點的變化,自己靠他最近,反而不易察覺。
什麽時候覺得他跟以往不一樣了呢?
是六皇子死以後嗎?
爲什麽他總覺得六皇子的死和他家王爺有關?
是因爲那孩子當時的笑嗎?那種愉悅中含了一絲得意的笑容,那種渾不在意的說話腔調。就因爲自己對他熟悉異常,所以才會感覺到那些微的差異吧。
他一直覺得他是善良的,貌醜心不醜,也許性格有點扭曲。
皇甫桀可能還不知道自己看到他好幾次半夜跪坐在牆根,從牆角挖出些東西又再放回去。
如果一般人在半夜看到同床的人突然起身去挖牆角,之後又若無其事地回來,大概十個有九個會嚇個半死。他沒有害怕,因爲他可憐那個孩子。隻是以後他更加注意想法開導這個孩子,他努力想讓他快樂、想讓他感到安全。
他一直沒有去動那個牆角,因爲他覺得應該給他留一點私密。誰沒有秘密呢?比如說自己雖然沒了那根,可躲在屋中有時卻會假裝自己有而站著方便。結果很糟糕就是。
自從搬來甯王府,那孩子不再去挖牆根,可對他的身體卻異樣執著起來。
他覺得他需要適當的發泄。他知道他過的是怎樣壓抑的生活,也知道他生存的環境有多麽惡劣。
在剛搬進這座王府不久,一個很普通的夜晚,他聽到院中傳來些許動物的嗚咽聲。探出頭看,結果他卻看到了他怎麽也不想看到的一幕。
那人拴住一隻狗的嘴巴,帶著愉快的笑容打斷牠的四肢,又生生剝了牠的皮。
然後他躲在窗子下眼睜睜看他把那隻野狗開膛破肚、分屍、剁成碎末埋進土中。
他也不知爲什麽沒有出去阻止。
他覺得那隻野狗很可憐,可他覺得那看似愉悅的殘忍少年更加可憐。
那天也是少年在禦花園受他皇姐侮辱的那天。
所以他冒著極大的風險潛入宮中爲他出了一口氣。他希望這樣可以讓少年的心裏好受一點,不用那麽一直壓抑自己。
他可能有點偏心吧,少年明明做出了那麽殘忍的事情,可他還是覺得這是可以諒解的。
但他也在擔心、在憂慮。這也是爲什麽他聽到少年威脅覺得會變成事實。
也許他不想讓他心靈徹底扭曲,所以才會答應他的要求吧。
這樣想有點卑鄙,但也是事實。
那晚他的記憶雖然因爲藥的緣故有點模糊了,但他沒有忘記那位帶給他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那天晚上他看到的那隻野狗,少年在他身上肆虐,不同的是殘忍的殺戮變成一種粗暴的占有,少年在藉此獲得心靈上的撫慰。
很奇怪的感覺,但卻無法抹去。
自從那晚到現在已經有大半個月,這大半個月中那人有好幾次晚上拉住他不讓他走,他不好對他怎樣,幹脆席地而坐,就這樣靠在他床邊坐著睡。睡了一、兩次,那位就不再在晚上拉住他的手臂不放,他也能每晚按時回自己臥室睡覺。
他對他,還是有所不同的吧。
不想了,不想了。張平努力把越跑越遠的思想拉回。
總體來說,他覺得自己這段時間表現真的很正常,可是不管是那人還是楊嬤嬤,看他的眼神總是充滿小心翼翼。
他們怎麽了?
難道他們以爲自己在爲那晚生氣?
不,他沒有生氣。好吧,他是有點生氣,嗯,很生氣。
但這是他自己親口答應的事,他不會爲這種事去責怪任何人。如果真要責怪,就怪自己當初怎麽會進宮當太監。
你看,人在給自己做決定時,一定要深思熟慮。張平覺得自己一日比一日成熟,如果是現在的他,一定會想到不同的解決方法。
不過如果他沒有進宮當太監,他就不可能碰見皇甫桀。你看,所有事情總是套在一起的,一環扣一環。你永遠不知道你做得到底是對還是錯。唉!怎麽又越想越複雜!張平用勁甩甩腦袋。
現在……他把目標鎖定在今年內一定要把內功練到八成。同時還要練出一手銅錢飛鏢。因爲皇宮內乃至現今的甯王府都限製多多、耳目多多,他除了偶爾和兩老過過招,一身外功修的還不如內功三成。
我一定要把一身功夫練到出神入化的境地。其它的暫時沒必要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