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夏的奶奶住院了,病得很嚴重,要住院做手術。」
拿著筷子的手指一頓,駱瑭抬頭看著楊舒汝。楊舒汝聽了這個不好的消息,心情也有些沉重。
李夙和要住院,韋子善是托了她的關係找的主治醫生。駱瑭的爺爺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外科醫生,曾經在安城中心醫院擔任院長,盡管現在已經退休,但關係也還在。
在韋子善找到她時,楊舒汝才知道李夙和出了這麽大的事兒。
她和李夙和交往不算深,但對這位老人印象十分不錯。以前偶爾會碰到她在院子裏修理花草,是個活得十分精緻得體的老人。
「如夏今天沒去上學吧。」楊舒汝看著駱瑭問了一句。
「嗯。」駱瑭將筷子放下,拿著餐巾擦了一下嘴角。他剛剛換下了校服,現在穿著一件銀白色的外套和一條黑色的運動褲,他本想吃過飯後帶著阿芒出去遛一圈。
喝了口水,駱瑭起身說:「我出去一趟。」
駱瑭沒有去醫院,他將滑板放在洛夫公寓正門拐彎的那條路邊,盤腿坐下了。將手上的飛碟往路盡頭一扔,阿芒撒丫子跑去撿了。
韋如夏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阿芒撿了飛碟回到駱瑭身邊。少年戴著黑色的棒球帽,坐在滑板上微低著頭,像第一次見他那樣,隻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他抬手摸著阿芒,修長潔白的手指在阿芒的毛髮間遊走,格外好看。
「駱瑭。」韋如夏叫了一聲。
在阿芒頭頂上的手指一頓,少年回過頭,露出了一整張白淨斯文的臉。他看到韋如夏,漆黑如墨的雙眸微眨,起身站了起來。
駱瑭拿著滑板牽著阿芒和韋如夏幷排走在回家的路上,韋如夏是被奶奶趕回來的,她讓她回來休息明天去上學。有韋子善在那裏照顧,韋如夏聽話的回來了。
天已經黑了,路上路燈孤獨地開著,將兩人一狗的影子拉得很長。
駱瑭將繩子鬆開,阿芒就先跑走了。兩人望著阿芒狂奔的背影,駱瑭問了韋如夏一句:「吃過飯了麽?」
韋如夏將視綫收回,衝他一笑說道:「吃過了,醫院的病號餐,不怎麽好吃,但好歹不甜。」
韋子善找楊舒汝的關係給李夙和安排的病房,他應該也知道了她奶奶生病的事情,沒等駱瑭問,韋如夏就自己先說了。
「我奶奶身體情況挺好,醫生說下周給她安排手術,手術成功的話,春節後就能出院了。」
現在快十二月了,又是晝短夜長的秋冬季,時間其實過的很快。
兩人說著話的功夫,已經到了家門前。韋如夏抬頭看了一眼駱瑭家的院子,她眼梢微微一挑起,驚訝地說:「你已經種上了?」
駱瑭家的院子全是草坪,那一枝無窮花花枝在青草間尤爲醒目。
想到這裏,韋如夏想起自己的無窮花枝,她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放哪兒去了。
「昨晚種上的。」駱瑭回答道。
韋如夏一笑,抬眼看看駱瑭,她一天一夜沒睡,腦子有些困頓。揉了揉太陽穴,韋如夏道:「我該回家睡覺了。」
她轉過身,手指放在密碼鎖上,指腹碰觸著密碼鍵,有些硌手。韋如夏回頭,看著仍然站在她身後的駱瑭,問道:「是不是所有的人最後都要離開啊?」
帽簷下駱瑭的臉被路燈照亮,清俊的眉眼裏帶著韋如夏看不透的神情。少年聲音清亮,如清冽得泉水,汩汩流過,一下將她的困頓都趕跑了。
「我不會。」
他能陪著她上學,也能陪著她過完這一生。
駱瑭的話,讓韋如夏楞了片刻。她回過神來時,看著駱瑭,眼角一彎,笑了起來。她摸著密碼鎖,邊輸入邊說:「好。」
他一開始就說過了:不是還有我麽?
韋如夏走過院子,到了家門前,輸入密碼後,開門走了進去。厚重的門內,是空曠漆黑的家。
將門關上,支撐著她的所有力量瞬間被抽離,韋如夏坐在地上,將頭靠在門上,眼淚洶湧而出。
奶奶住院後,韋如夏開始了學校醫院兩頭跑,韋子善的工作也漸漸放下了。他仍然不怎麽搭理她,但比起以前兩不相見的仇敵狀態已經好了很多。
李夙和手術挺成功的,但不保證會有復發的可能。她做完手術後就一直住院,這一住院就住到了寒假。
寒假一到,韋如夏索性帶著東西搬進了醫院專心照顧奶奶。韋子善讓李阿姨每天定時定點做飯送來醫院,韋如夏在醫院也就是陪陪李夙和,幫她遞個東西之類的。
李夙和手術後,身體消瘦了不少,病號服看著也更爲寬大了。她坐在床上,身邊韋如夏正在將她的床調高。李夙和看著韋如夏,笑著問了一句:「寶寶不冷麽?」
現在已經進入冬季,韋如夏身上隻穿了一件短外套,裏麵是毛衣,下麵是長褲。她腿修長纖細,看著格外單薄。
「我裏麵穿羊絨褲了。」韋如夏揪著褲腿,笑著給奶奶看自己褲子裏麵的那層羊絨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