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韋如夏睜眼到天明,她從房間出來, 韋子善依然坐在客廳。見她出來, 韋子善從沙發上起身, 說:「走吧。」

他們出發的很早, 天還未完全亮,天邊泛著魚肚白,太陽還沒有冒出頭。

十一月中旬的天氣已經變得濕冷, 向來不懼冷的韋如夏,看了一會兒朝陽後也將車窗關上了。

車子裏裝滿了清晨的濕氣, 還有她和韋子善的沉默。

韋子善車開得很快, 到奶奶家時太陽也不過剛出來了一會兒。奶奶家的木柵欄門緊閉,各色的花草在小小的院落裏爭奇鬥艶,姹紫嫣紅, 將這個家打扮得充滿了生活氣息。

奶奶向來起得早,現在關著門應該是出門了。韋如夏轉頭看向家裏通往菜園的方向, 果然看到了樹林間那個身板挺直的身影。

李夙和穿了一件直筒的深褐色長褲, 上麵穿著淺灰色的襯衫,外麵穿了一件米色的毛衣。她一手拿著竹籃, 一手拿著小鐵,踏著朝陽在林間走了過來。林間的小路上還有沒散去的晨霧, 奶奶泛白的頭髮被陽光打透, 讓她整個人也像是要消失在熹微的日光間。

上周一李夙和回到家後,按照醫囑吃著藥。這一個星期,她的身體愈發的疲乏, 好歹今天早起時舒服些,她去了趟菜園。

菜園裏的土豆都長大了,她去刨了些,在小溪邊洗幹淨,準備今早做香酥土豆餅。最近幾天因爲身體不舒服,都沒有好好做飯。

手裏的竹籃子下麵蓋著土豆苗,上麵是一顆顆洗得幹幹淨淨的土豆。洗土豆是將竹籃放進水裏洗的,一路走回來,竹籃裏淅淅瀝瀝的,到了家裏水差不多控幹了。

她還未到家門口,一抬頭,看到了站在她家門前等著的韋如夏和韋子善,父女倆一人站在木柵欄門的一邊正看著她。

李夙和看到兩人一起過來,盡管他們站著的距離仍顯得很疏離,但她還是高興了一下。老人眼睛裏彌漫上一層溫柔的光,但轉瞬即逝。

「寶寶,今天周一你怎麽沒上學啊?」李夙和問。

一聲「寶寶」叫得韋如夏心髒像是被掐住,她眼圈通紅,眼球上布滿了紅血絲。

韋子善走過去接過她手上的竹籃,他嗓子有些啞,但神色還算平靜,隻看著自己的母親,道:「媽,你收拾收拾東西,咱們去趟醫院。」

李夙和體檢照胸透的時候,有一大片麵積的陰影,醫生初步結論是肺結核。後來,醫生找到韋子善,告訴他李夙和肺部很可能産生了癌變。

韋子善帶著她又做了詳盡的檢查,周天下午出了結果,是癌,肺癌晚期。

和父親一起幫奶奶辦理完住院手續,韋子善被奶奶的主治醫生叫了過去,他們要商議手術的時間,韋如夏去了病房。

現在已經到了下午,太陽透過玻璃窗照在醫院的走廊上,熟悉的消毒水味讓韋如夏有些恍惚。她今年泡在醫院的時間,比她以往十五年泡著的時間都多。而每次來醫院,得了病的都不是她。

上半年的媽媽,下半年的奶奶,韋如夏的心像是被一塊鐵拉著往下墜,墜得她走路都挺不起胸膛。

奶奶要在醫院長住,韋子善找醫院的朋友幫忙,給她安排了一間走廊盡頭比較安靜的單人病房。

病房向陽,太陽把房間照得溫暖又亮堂,李夙和坐在病床上,正扭頭看著窗外。

她換了病號服,寬大的病號服仍舊被她穿得一絲不苟,甚至頭髮也板板整整,沒有一絲亂髮。

窗邊紗簾被風吹得微動,李夙和聽到開門聲,回過頭來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韋如夏。

韋如夏看著她,眼睛紅紅的,不像是哭的。她是個很堅強樂觀的孩子,隻不過她還太小了,遭遇了一次生活的變數,有她陪著,她還能承受的住。而這次的變數是她給她的,她可能受不了這麽接二連三的打擊了。

她長得很高挑,骨架纖細勻稱,比初來安城的時候身高又出挑了些。明明這麽大的一個孩子,然而在她心裏,永遠是小小的一隻。

李夙和看著門口的韋如夏,唇邊漾起一個笑,招了招手說。

「寶寶過來,奶奶抱。」

如李夙和所想,韋如夏是樂觀堅強的。而又不如她所想,她似乎能承受的住這一次的變數。

韋如夏趴在奶奶的懷裏,她身上還沒有被消毒水味完全浸染,韋如夏和李夙和說著她剛剛聽韋子善和醫生說的話,對奶奶道。

「奶奶,醫生說手術後病情能控製住,控製住後就好了。」

「這樣啊。」李夙和摸著她的臉,笑著說道:「那我就好好配合治療,好好活,能看著寶寶高中畢業、大學畢業、參加工作、結婚生子~」

駱瑭今天自己去上的學,早上他在韋如夏家門口等了半個多小時,給她打電話發短信,她也隻回了一句「今天有事不去上學了」

他和韋如夏今天就隻有這一次交流。

駱瑭去問過母親,楊舒汝表示也不知道。到了下午放學回家,吃飯的時候,楊舒汝才和他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