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何難?!何情立刻放下碗筷,坐直身體,正色道:“宋小姐有所不知,宋莊主乃是我救命恩人。既如此,宋小姐有事盡管吩咐,何情絕無不從。”
她說了那麼多,沒一句打動他的。但這句“宋莊主是我爹”,一下子收服了他。
韶音笑了笑:“你這人,真好麵子。想蓋青磚瓦房,想養雞,想一邊喝酒一邊吃肉,就應了我就好嘛。幹什麼說我爹救過你性命?”
何情無奈,撓撓頭:“是真的。”
“行吧。”韶音挑挑眉,一臉不追究的樣子,又拿起一隻兔腿啃起來。
何情見她吃得香,心裏卻很愧疚。恩人的女兒來做客,他卻隻招待一道菜,而這唯一的一道菜還是她自己打的兔子。
“我出去一下!”他簡直坐不住,立刻站起身,就要去幾裏地外的鄰居家裏借鍋借菜,再做兩道菜招待她。
韶音抬眼:“去幹嘛?”
何情遲疑了。他若是說出來,她一定不讓他去。但是不說,將她一個人丟在家裏又不大好。
“你怕我挾恩索報,想溜?”韶音問道。
何情頓時急了,正色道:“我何情對天發誓,絕不敢忘記宋莊主的恩情!從今日起,便是小姐的馬夫,隻要小姐用得著何某一日,便追隨小姐一日!”
韶音瞅了瞅他,輕輕笑開,對他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坐吧。”
何情猶豫著,坐下。
“馬夫就算了,聽上去像仆人。”她打量他一眼說道,“你會武功,便做我的隨從吧。”
何情立刻應道:“是,小姐!”
“吃飯,吃飯。”韶音招呼他,把盛滿兔肉的碗往前遞了遞,“來,你家小姐給你打的兔子,吃吧。”
何情很不好意△
劍拔到一半,他臉色僵住了。
露出來的劍身上,布滿斑駁鏽跡,再不複往日的鋥亮鋒利。
“噗哧!”韶音沒忍住。
何情一臉尷尬,繼續拔不是,按回去也不是。
“算了算了。”韶音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強忍著笑道:“我給你買一把新的。”
何情很想說不用,但是他看著手中生鏽的長劍,“不用”兩個字怎麼都說不出口。
“是我無能。”他既難過,又羞愧,將鏽跡斑斑的長劍按回去。
他沒保護好長劍。這是師父贈予他的,他曾經很愛惜,用它保護過自己,也保護過別人。現在,它壞了。
“我就說你有故事。”韶音強行轉了話題,“說說,你從前是什麼樣的?”
何情將長劍重新包好,重新藏在床下。
包上唯一的一身換洗衣裳,跟韶音走出門:“不記得了。”
那些魯莽又愚蠢的往事,有什麼好說的?
韶音沒有強求,帶他回到鎮上,給他買了兩套新衣服,還有雲靴、發冠、腰帶、玉佩等。
“……謝謝小姐。”捧著沉甸甸的衣物,何情說不出別的話來。
拒絕?穿得破破爛爛,的確丟小姐的麵子。小姐可是萬梅山莊的大小姐,是恩人的女兒,身邊跟著的人怎麼能灰頭土臉?
這是他賣三年白菜,不吃不喝都攢不下來的錢。何情暗暗想道,一定要將小姐照顧好,絕不讓她為任何事煩憂。
今日天色已晚,啟程需得明日。何情換上自己破破爛爛的衣服,說道:“小姐,我去睡馬棚。”
能給小姐省一點,就省一點。
韶音正在吃夥計送她的李子,聞言嗆了一下:“你家小姐我缺這點錢?!”
順了順氣,她指著樓上,讓他把衣服換回去:“我們萬梅山莊有錢!很有錢!”
萬梅山莊的意思是,他們家有良田千頃,種著數萬株桃樹,其餘的租給佃戶耕種,還有鋪子,生意,礦石等產業。
“噓!!”何情連忙做出噤聲的手勢,正色道:“小姐,出門在外,低調行事!”
他跟她講,不低調的人都有什麼下場。
被迷煙吹倒,被迷[yào]放倒,被瀉藥拉倒……皆是他親眼所見。
她這樣一個漂亮的年輕姑娘出門在外,大大咧咧地說自己家有多富裕,簡直是嫌命長!
當然,他不會說那麼難聽,隻道:“我會幫小姐看著,但小姐也要留心才是。”
“我就說你有故事!”韶音立刻改了話題,“說說看?”
何情:“……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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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水城。
謝沉乘坐馬車,緩緩駛入城門。
雖然湘水城是大城池,往來豪富許多,但他乘坐的鑲嵌明珠和寶石的暗金色馬車,還是顯得與眾不同。
“咳咳。”他虛弱的聲音從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