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兩隻腳應當是垂在外麵的。

靠窗的地方放著一個簡易的木架,上麵搭著癟癟的米袋子。

“家貧。”門口一暗,何情彎腰走了進來,“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包涵。”

韶音轉身,仰起臉笑道:“原來你喜歡歸隱田園的生活。”

粗茶淡飯,布衣素食,他也能過得安然,自得其樂。

何情看著她燦若春華的笑臉,不禁一怔。少女身著紅綾,烏黑油亮的長發梳成漂亮的樣式,點綴著金釵與紅寶石,看起來體麵又高高在上。但是,她臉上沒有絲毫嫌棄之色。

從來都是昏暗潦草的茅草屋,因為她的不在意,仿佛也沒那麼簡陋了。

他收回神,垂眼說道:“算不得歸隱。”

有能耐的人離群索居,叫歸隱。他這樣的人,隻能叫做買不起房子。

“那你是喜歡寧靜的田園生活?”韶音從善如流,改口道。

這次何情點點頭。

那些打打殺殺的生活,他不配。

像他這樣武功不高,心計淺拙的人,安安分分地做個平民百姓就是了。

“我去煮飯。”他別過眼,去拿木架上的米袋子,他是來拿米的。

韶音跟在他身後,走出屋子。但在簷下站定了,整個人處在蔭涼中,隨性蹲下,看著青年淘米,煮飯,然後提了刀,去殺兔子。

“你少個鍋。”目睹他殺完兔子,韶音看了看還沒煮好的米,“如果你再架一口鍋,就能一邊煮米一邊做菜了。”

何情頓了頓,說道:“不少。我給你做叫花兔。”

做叫花兔,不用鍋。

韶音笑眯眯道:“你沒有鍋,隻能做叫花兔。但如果你有鍋,可以做炒兔子,燉兔子。往鍋裏刷一層油,把切成塊的兔肉往鍋裏一倒,滋啦——不一會兒,香氣就爆出來了,噴香撲鼻。”

何情垂下眼睛,走到菜地裏,掰幾塊白菜葉子,包裹在兔子身上。

應該用荷葉包的,但是他沒有。

“歸隱田園,圖的是安然寧靜,心曠神怡,悠閑舒適。如果不能吃到滿意的一口,多沒滋沒味啊!”隻聽她感慨道。

何情沒接話。

“你還應該壘個圈,養幾隻雞。想吃雞蛋吃雞蛋,想吃雞肉吃雞肉。”她又說道,“這樣你賣菜回來,喝口酒,吃一口香噴噴的雞肉,如果外麵下著雨,可以一邊賞雨,一邊吃喝,飽足後往床上一躺,美美酣睡一場。”

何情正用泥巴裹兔子,聞言動作頓了頓,一時心情複雜難言。如果他生活在現代,他會將這種心情叫做“槽多無口”——

是他不想買雞養起來嗎?是他買不起啊!

喝酒吃肉的生活,是他不想過嗎?是他過不上啊!

別說賞雨了,哪天風刮得大一點,雨如瓢潑一般,茅草屋會漏雨的,哪能酣睡,而且是美美酣睡?他睡得著就不錯了!

隻聽她還在繼續說:“不過你這茅草屋是真矮,而且小。你應該蓋兩間青磚瓦房,一間是臥室,一間是客廳。如果你不招待客人,可以做成儲物間,放米、麵、糧油、衣服、被褥等等。如果你養雞養的多,雞蛋吃不完,還可以買一口缸,把雞蛋醃起來,鹹雞蛋很好吃的。”

克製不住地咽了下,何情不知道自己在饞鹹雞蛋,還是她說的青磚瓦房。

“蓋不起。”他站起身,將裹好的兔子扔進火堆裏。

青磚要買,他買不起。蓋房子要請匠人,他不會蓋。請人蓋完房子,還要管飯,而且肉和菜都要有,是他賣很多很多白菜才能賺到的錢。

韶音輕輕笑了一聲,托腮看著他忙碌,不再說話了。

何情不知道怎麼跟小姑娘相處,於是去河邊擔水,澆菜。

等他忙活完,飯菜也熟了。

“你應該打一口井,這樣不論春夏秋冬,吃水都方便。”飯菜剛端上桌,隻聽少女又道。

何情:“……”

吃都堵不上她的嘴?

他沒說話,坐在小木墩上,拿起筷子,拆叫花兔。

兔肉烤得軟嫩,他拆了四條腿下來,又把骨架上的肉剔下來,擺在粗瓷碗裏,都放在她麵前。

“我姓宋。”韶音抓起一隻兔腿,慢悠悠撕著吃,“你知道萬梅山莊吧?宋莊主是我爹。”

何情埋頭扒飯的動作一頓,猛地抬起頭,目光驚愕。

宋莊主是他的恩人!

心跳猛地加快起來,神情掩不住激動。這是什麼緣分?叫他遇見了恩人的女兒!

“宋莊主可好?”他正要問。

就聽她繼續說道:“最近江湖上出現一個邪惡勢力,我奉我爹的命令,要前去打探。但是出來得急,沒帶隨從。”

何情怔怔的,就見她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他說道:“我缺個牽馬做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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