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停了的那天,曲青君拎著自己的小包袱,爬出了九月裂穀。
漫長的冬季要持續四五個月,她傷口已經大好,偷偷謀劃著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逃離。°思°兔°網°
才走出不遠,身後便有很輕的腳步聲。回頭時看見的是蒙著雙眼的星一夕,臉上金色的傷痕在日光和雪光裏發亮。
“我不是你的救命稻草。”曲青君說,“不要跟過來。”
星一夕還是緊緊隨著她:“你要去‘地盡頭’?你若是隱居了,還如何登高去擒天星?”
曲青君:“關你屁事。”
星一夕不怕被她罵,始終保持與她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他耳力極好,功力還未完全恢複的曲青君實在無法擺脫。
這一日,她回頭來到星一夕麵前,變術法般拿出繩子把星一夕捆在石頭上。星一夕掙脫石頭再追上去,四野茫茫,他什麼都聽不見了。
失魂落魄的星一夕失去了方向感,他無法回到苦煉門,也不能再跟隨曲青君前行,最後跌倒在厚厚的雪地裏。
找到星一夕的是卓不煩。
苦煉門眾人四處尋找曲青君和他的蹤跡,卓不煩發現了幾乎被大雪覆蓋的他,連忙將他拉起,試圖背回苦煉門。
星一夕在卓不煩背上掙紮,兩人沉默地僵持和打鬥,他察覺眼前這位少年正是李舒從“地盡頭”帶回來的啞巴孩子,隻會吱吱呀呀地說他們聽不太懂的話。
他忽然發狠,反手將卓不煩摜倒在地。卓不煩雖然身懷奇特內功,但始終不敵星一夕常年累月的鍛煉,很快被星一夕壓倒在雪地裏。
“你們懂什麼……你們懂什麼!”星一夕掐著他的脖子,“英則要走了,商歌和虎釤也要走,沒有人會留在苦煉門!九雀裂穀是地獄一樣的地方,隻有我!隻有我這種人……”
他說到傷心處,竟在這個素昧平生的少年麵前流下淚來:“他說會帶我走,可以帶我走。他說他們能當我的眼睛,可我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去遊曆四方?我是他們的累贅!一天兩天、一年兩年,他們總會嫌棄我,那時候我……我……”
察覺卓不煩的抵抗,他忽然對這位明明口齒不清卻還要勉強說話的啞巴少年產生了一種可怕的憎恨。他要殺卓不煩,就像抹殺世上同命同根的另一個可憐人:他如此不知輕重,如此招搖過市,明明被命運拋棄,還要拚命苦苦掙紮,令人厭煩。
“你又懂什麼……我曾看得見的,我什麼都看得見……我有苦煉門最靈的耳朵,最好的眼睛,我也想摘天星,可是我……我……我曾看得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我原本也可以……”
卓不煩被他掐得幾乎喘不過氣,隻得加重手勁,忽然在星一夕臉上抓了一把。
蒙眼的布條被扯落,星一夕發出驚恐的尖叫。他顧不得卓不煩,立刻收手,低頭混亂地在雪地裏尋找蒙眼的布條。
卓不煩跪在地上嗆咳半天,扭頭看見星一夕正在哭。他的眼睛被毀,隻能流出稀少的眼淚,鼻涕倒是洶湧,語言更是支離破碎,金羌話與北戎話混雜,卓不煩根本聽不明白,看到的隻是生怕自己的臉被他人看見而幾乎匍匐在地上的星長老。
他撿起地上的布條,蒙住了星一夕的眼睛。星一夕瞬間安靜下來,難以置信地:“……英則?”
張手要去摸索英則的青年無助得令人生憐。卓不煩抓住了他的手,星一夕瞬間察覺眼前並非英則,開始憤怒掙紮反打。
他的手被卓不煩牽著,先是碰到了牙齒,隨即便深入潮濕溫暖的口腔。
星一夕毛骨悚然: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