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阿青、卓不煩一路遊曆時,三人曾在沈水的峽穀中困了許久,沉迷於看猴兒們攀山越嶺。他將師父所說的法子交給了卓不煩,卓不煩很快學會。
曲天陽如聽天書:“你是說,你們的內力實則平平,但此時隻是將內力精準地分布在……”
他無法置信。
“師父還說過,即便我隻練了六分內力,也能勝過練足十分內力之人。”掌門人說。
曲天陽沉沉反問:“為什麼?”
“練足十分內力之人,內力充盈於全身,定是相當均衡,譬如手足各二分,軀幹又占二分。”掌門人說,“可我隻要學會如何操縱內力,便可在對敵的時候將六分內力分別放在雙手上。我左右手各三分內力,一定比對手那兩條手臂的二分內力要厲害得多。”
曲天陽:“荒謬!”
他從來隻信,人必須練足、練滿,才有進階可能,實在是從來沒聽過這等子謬論。
掌門人脾氣極好,哈哈一笑,也不生氣。這孩子的寬諒和溫和愈發激起曲天陽的憤恨,他內力尚未平息,丹田中仍有無窮裂痛,但已經在右手集聚內力。這少年毫無戒心,一掌下去,他必死無疑。
但,兩人身在半空,即便爬上山壁,曲天陽還得仰賴他背自己落地。他悻悻收起右手,忽然察覺一絲敏銳目光。扭頭時,右方背著阿青的卓不煩正緊盯自己。
四人翻越岩石築成的高牆,落地時已是氣喘籲籲。
眼前又是一片高聳密林,林中有石頭鋪的小徑,往裏走便是“地盡頭”。
曲天陽裝作拂去膝蓋灰塵,右手再度成爪。
不料還未出招,卓不煩已經閃電般出手,抓緊了他的手腕,猛地將他摜到牆上。
這個“啞巴”終於開口,模糊不清的聲音:“他剛剛想殺你。”
掌門人和阿青一怔,曲天陽奮起殘餘力氣,狠狠抓向卓不煩!即便殺不了掌門人,能傷了這個少年也好,他心中對這些年輕的、有無限可能的生命充滿難言的妒忌,恨不能立刻將人撕碎、擊殺。
卓不煩腰間佩劍,也似有不少臨敵經驗,隻見他先是閃身,隨後抽劍往前一擊。
曲天陽心中大驚,迅速退到山壁前失聲大喝:“浩海劍法?!”
卓不煩使出的,正是浩意山莊看家本領浩海劍的第二招,層浪。
劍勢如層層巨浪,綿綿不絕。這在曲天陽手中有驚濤駭浪般氣勢的劍招,在少年人手裏隻發揮出三四成功力,然而對如今的曲天陽來說,這樣一場從天而降的暴雨,也足以奪走他站立的力氣。
他隻能躲。
隻過了三招,曲天陽已經被逼到角落。他太熟悉層浪的招數套路,知道最後一擊定是縮短與敵人距離之後的猛刺。他蜷縮起來,裝作虛弱,右手蘊滿了力氣,往飛速靠近的卓不煩胸腹擊去——
然而他的手沒有拍中任何東西。反而是有人從下方猛地用手肘一擊,生生折斷了他的臂骨。
李舒展開雙袖,如大鷹一般在地上落下濃稠的影子。
他從天而降,以所有人都無法看清的速度折斷了曲天陽的手臂,並在曲天陽腹部狠狠一擊,隨即後退回撤,擋在了卓不煩三人麵前。
這一次,他終於如己所願,將卓不煩好好地護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