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殺了陳霜?可這樣欒秋一定會恨自己。
胡思亂想之時,星一夕捏了捏他的手,李舒扭頭看他。
“所以我才會放走千江。”星一夕說,“這個局在黑塔設計而成,我們大可以把此事推到虎釤身上。你是被虎釤蒙蔽的,而你最信賴的我又放走了他,足以證明你無心害他。如果千江活著,說不定在你請求椿長老放你的時候,他能幫一幫腔。”
李舒靜靜看著他,目光中充滿了困惑和不解。
他不知道星一夕是否察覺,此時說的這些“理由”,與他之前所言,根本自相矛盾。椿長老如果真與千江是死對頭,千江又怎能說服椿長老放走自己?
“……英則?”星一夕微笑著,看向李舒的方向。他的笑容半明半暗,低聲道:“難道你以為我放走千江,隻是為了擾亂你們的計劃,好讓苦煉門有所防備,讓欒秋無法順利抵達?”
李舒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星一夕總有能準確說出他心中所想的能力。
“英則,”星一夕收起了笑容,他緊抿的嘴唇泄露一絲失落和傷心,“你不信我?”
李舒一凜,脫口而出:“我沒有。”
星一夕牽著他的手,半晌才歎氣:“你若不信我,我在這世上便真的是孑然一身,無依無憑了。”
悚然之感刹那侵蝕李舒的胸口。他憑著習慣握緊星一夕的手,重複道:“我真的沒有。”
星一夕微微一笑,與他一起往前走去。
他們進入了更加濃密的霧氣之中。
濃霧如同有形之物,糾纏、生長、膨脹,侵染一切。
溪水變成河水,濃霧從河水中如雲般騰起,無論是誰,穿過這片漫長的霧氣,頭發衣裳都會濕透。
曲青君離開那霧氣已經有數日,她不停地往前走,但總覺得頭發沉重,渾身不舒服。
天氣晴朗,日光照透深穀。這裏霧氣全無,周圍盡是紅褐色的石頭,幹燥的色澤令人焦灼。曲青君沿著這紅色的巨大裂痕,在大地中穿行。
河道開始收窄,在最窄之處被左右兩岸巨大岩石包夾。曲青君停下腳步:一個女子正在河中刺魚。
那女子手持一根細細的杆子,杆前捆著鐵片。河中沒有什麼魚,都要從這最窄之處經過,女子出手如電,不斷從河裏刺起一種青綠色的小魚。
察覺曲青君氣息,那女子轉過頭。
曲青君心頭一動,手移動到劍柄上。眼前女子距自己還有很遠的距離,但隻一眼,她便察覺到了殺意。曲青君的手指剛碰上劍柄,刺魚矛子已經破空飛來。
她雙足一蹬,原地跳起,竟比刺魚矛子還要高出半分。那矛子從她腳底經過時,曲青君驟然下落——哢地一聲脆響,她踩斷了那根杆。
殺氣如劍,令她頭皮發冷。她來不及抬頭,舉劍一擋,與那襲來的女子對上眼神。
那女子和曲青君年紀相當,瘦高得像竹竿,麵頰凹陷,雙臂明明瘦弱,力氣卻大得驚人。兩人才一對上招,曲青君心頭雪亮:對方的內勁是“明王鏡”!
瞬息間已過數十招,那女子手中隻有一把短刀,曲青君則劍未出鞘,兩人各有保留,都在試探。
對掌後雙雙躍開,那女子落在紅色石頭上,甩了甩頭發:“身手不錯,大瑀人為何來金羌?”
曲青君身上穿的是從牧人家中買來的金羌服飾,但女子從她身手招數看出她來曆。她也不隱瞞:“在下雲門館館主,曲青君。”
女子對這個門派和名字都毫無印象,她皺了皺眉。
曲青君又繼續道:“有這般年紀、這般內力的苦煉門人,少之又少。閣下可是滿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