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2 / 3)

甚至在這瞬間還想起,欒秋用杜梨的柔軟枝條在屋頂瓦片上四平八穩寫字的場景。

“不愧是‘神光訣’。”李舒讚歎。

“第六杯。”金滿空給他繼續倒酒,“我這‘神光訣’是拜入師門之後才學的,一直停在第五重,始終無法進階。頭疼、頭疼。”

李舒端著酒杯回憶杯數,沒仔細聽他說什麼。

“師父說我因有其他內力為底,練‘神光訣’最多也隻到這個程度,”金滿空說,“除非走些別的路子。”

李舒正在數手指,信口問:“什麼路子?”

金滿空自己也倒了一杯,輕聲道:“找個人幫我化功,再傳功。”

雨聲忽然大了。

李舒掏掏耳朵:“……什麼?”

金滿空笑道:“放心,不是找你。”

李舒:“你想傳功,找謝長春不行嗎?我看他比你厲害得多。”

“不行。”金滿空搖搖頭,“必須要稚齡小孩兒,男女不拘,但我是男子,最好那也是個男孩兒。他還必須體魄健壯,最好能耐受各類藥品和毒物,傳功時少不得要吃些古怪東西。再者,他應該有‘神光訣’一二重的功力,才可承受我的……”

李舒站了起來。

雨水潑到他的鞋麵上,衣服下擺早就被打濕了。他此前都不覺得冷,現在卻骨頭格格地發顫。

腦海中閃過與曲青君纏鬥時,她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撫育你長大的那個人,從來沒有跟你說過這段輝煌往事?

她知道李舒無父無母,知道義父隻是撫育李舒長大,和他並無任何血緣關係。

這遲到的醒覺讓李舒渾身發毛:曲青君是誰?她怎麼會知道苦煉門和自己的事情?

金滿空說的這個法子,和李舒曾經遭受的煉獄一模一樣。

他耐受藥和毒,他那時候在義父的指導下練習“明王鏡”。曲青君為什麼會曉得這個法子?她曾是那些包圍李舒的“長老”之一麼?

一個讓李舒無法冷靜的念頭生成了:曲青君,是苦煉門的人?

不可能。李舒立刻否定。

曲青君身上的是“神光訣”,她徹頭徹尾是大瑀江湖人,是浩意山莊的女兒。

但又想到,曲青君曾經跟沈燈一同去過金羌。她隻跟沈燈去?她知道了路徑,難道不會自行前往?欒秋和江湖人都說,曲青君是自在自由的女俠,她想到哪裏,就能到哪裏去。

李舒想得愈發淩亂:她若去了金羌,在苦煉門外徘徊,二十多年前義父也是氣宇軒昂的男子,說不定倆人之間生出過什麼不該有的情愫?

沈燈愛寫正道大俠和魔教妖女的糾纏,世上難道就沒有正道女俠和魔教妖男的糾纏?

一瞬間,無數問題、無數想象,如同滔滔不絕的沈水中順流而下的破碎木頭,從李舒腦海中滾滾而過。他站起又坐下,一臉沉重,走來走去。

金滿空醉醺醺地給李舒的空酒杯倒酒,一半是酒,一半直接接簷下的雨水:“第八杯……第十杯……”

明夜堂仙門分堂。

眾人大致找到了慧光長舍那秘密藏匿阿青的地點,嶽蓮樓興奮得坐也坐不住,催促大家趕快出門。

“你不是去了北境麼?”欒秋問,“怎麼又出現在仙門。”

“在北境惹禍,招人討厭了。”嶽蓮樓笑道,“有人一生氣就不理我,我得做些好事,讓他高興高興。”

說著看見欒秋手裏的是不久前還束縛在阿青頸上的鐵圈。

眾人魚貫而出,有的騎馬,有的憑輕功步行。掌門人與阿青自然是騎牛,走得極慢,才起步已經落在眾人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