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1 / 3)

怪奇特,並非常見的神佛。這地方和尋仙台一樣,是某個民間教派留下的遺跡。李舒走到這裏已是氣喘籲籲,拄著拐棍的手都在發抖。

他吹了聲口哨,像鳥兒鳴叫。

周圍靜了片刻,隨即有風聲、衣袂翻飛之聲。兩條人影不知從何處竄出,白衣裳黑外套,連影子都染上了山林的濃綠。

“門主。”兩人在李舒麵前單膝跪下,深深垂首。

見到這兩人,李舒才真正放鬆。他坐在樹樁上擺擺手:“不要跪了,看得人心煩。都坐下說話吧。”

兩人得令,坐在李舒對側,等待他的問話。這兩人衣著打扮與尋常大瑀江湖人無異,一個是頭皮光溜的青年,但並不像僧侶,因眼角抹了一點兒胭脂,那雙丹鳳眼似是時刻帶著情意,絕不清心寡欲;一個是眉眼利落的女子,像男子般束發,麵孔有幾分異域風情。

李舒先問那女子:“商歌,我被明夜堂章漠打傷的事情,你們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商歌回答:“隔日便知道了。我們在江州城找了一夜都沒有尋到你,又見明夜堂行動古怪,探聽之後才知道你出了事。”

李舒把之後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沉吟片刻,扭頭對光頭青年說:“白歡喜,幫我找一個人。”

白歡喜:“門主請說。”

“鬆撻長老的兒子,樂契。他逃到了大瑀,被大瑀江湖人擒拿,說了些敗壞我名聲的話。”

白歡喜和商歌對視一眼:“門主……在乎自己在大瑀的名聲?”

李舒:“以後直接叫我漢名,不要稱門主,也不要稱英則。”

他不回答白歡喜的提問,白歡喜便略過不問:“你挖了他的眼睛,他說的可是這件事?”

“是樂契先挖了星長老的眼睛,他自作自受。”商歌冷冷接話,“門主……李舒下手還是太輕了,要是我,一定取他性命。”

李舒不聽他倆嘮叨,直接說:“方才七霞碼頭的韋問星到浩意山莊去,我跟他聊了一會兒,問出明夜堂曾帶一個瞎子走沈水到江州城來。那瞎子應該就是樂契。找出他的位置,這一次我不挖眼睛,我要挖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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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錯局(1)

李舒仍清晰記得當日挖出樂契雙眼的感受。圓滾滾的溼潤眼珠子握在他手裏,他在樂契的慘叫聲中,當著還未死去的鬆撻長老的麵,捏碎了那兩顆視物的工具。

惡心、粘稠的觸♪感至今仍纏繞他的指尖。他並不樂意做這樣的事情,但他對樂契所做的,樂契也曾對他此生最好的朋友做過,甚至比這更過分。

雖然細節上有許多不同,但李舒確實有一個難得的摯友,扇子“星流”也是摯友所贈。認識對方的時候,李舒才剛入苦煉門,不到十歲的小孩,個頭矮聲音弱,病懨懨的,看人時眼皮微微翻起,隻敢用半顆眼珠窺探,隨時準備逃跑似的。

苦煉門裏與他年紀相仿的孩子不多,他唯一信任的,正是給了他“大難不死,必成災殃”這八字批語的同齡人。兩人相互約定,等來日從苦煉門學成出師,一定要到苦煉門之外的偌大江湖中遊曆,結識新朋友,看遍天地間至美景色。

但他的好友再沒有這個機會。樂契挖走他的眼睛,用尖刀在他臉上刻下橫亙雙眼的金羌文字“牛羊”。那幾個連勾帶劃的傷痕鮮血淋漓,李舒第一次看見時,因為太過恐怖而當場嘔吐了出來。

他痛苦地大哭,抱著剛剛蘇醒的朋友,在他的耳邊承諾:他一定也會挖走樂契的雙眼,讓他生不如死。

於是除了挖眼,他還割去了樂契的耳朵和鼻子。原以為這個怪物一樣的男人會死在苦煉門的峽穀裏,但鬆撻長老的舊部還是趁亂把他救走,一路輾轉,竟然抵達了大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