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蓋,“下次要叫我。”
“你在睡覺,我怎麼叫。”終憶窘地笑了下,凝視他眉峰下低垂眼,他卻正好掀眼,目光敲她心上:“你能不能不要總跟我這麼客氣?”
“那我以前叫你,你怎麼跑得飛快?”她慢吞吞地問。
“你那是叫我?你是在給我放訊號,我不跑就得挨打。”
“胡說,我什麼打過你?”
“多了。”他嘖聲,“以前你最常說的話就是‘徐桉遠,小心我揍你’。”
終憶神色柔和,瞳仁中映有燈影,輕彎唇道:“原來以前的我這麼暴力啊。”
“你才懂。”徐桉遠手頓在半空,盯著她大腿上的那顆紅,嘴角輕抿,黑壓壓的睫毛煽動一下。
“難怪你以前總不看我。”她說。
四目相對,二人都在這一瞬感知到彼此與過去連接。
兩張方桌拚在一起,白色校服的少男少女並肩坐著,一個搭腮轉筆,一個靠椅看書。一條長長耳機線,通過他們的左右耳,將旋律同頻送達。左邊是湛藍的天,右邊是斑駁的影。
他的眼睛看向她時,指尖旋轉的筆便會跌落,在她望來前,會掩耳盜鈴地問:“你在看什麼?”
她不說話,安靜回視他時,蟬聲風聲都遙遠,唯有心跳聲在靠近。
“嗯?”為什麼一直盯著他。
“嗯。”她眼睛彎成月牙。
好似一瞬間醒悟,又怕是自作多情,他撐腮的手不自覺地貼著頸,偏過頭望向另一側的天空,耳根的紅卻落入她眼中。
回到當下,徐桉遠看著那雙含著霧氣的眼,喉結輕滾,不由自主地張唇:“我……”
“你們在幹嘛?”
終憶抬眸,徐桉遠回頭,周帆盡頂著雞窩頭,衣領睡得歪歪扭扭,揉搓眼睛站在白牆下。
她從他手中抽出花露水瓶,若有似無地瞟他,重回房間。
***
半睡半醒過了一夜,先是被淺色窗簾外灑入的陽光叫醒,洗漱完循著聲音來到廚房,看到其樂融融充滿煙火氣息的畫麵。
還未到七點,徐桉遠係著圍裙站在灶台前,奶奶瞧見她來了,熱情招呼她吃早點。冒著白煙熱氣的皮蛋瘦肉粥,蒸籠一揭,胖墩墩肉包子皮薄餡足。
終憶瞅著那道背影,在想練遊泳的人是不是都如這般肩背結實,走到碗櫃前剛彎下腰,一隻手已經替她拿出小碗:“你不用動。”
她愣愣站在一旁,看他洗淨碗勺,替她呈出一碗全是精髓的粥,勺子輕攪幾下才遞去:“小心燙啊。”
“噢。”她接過,抬眸瞄他時,發現他視線下垂,在看她的小腿。鼓起的小包已消,隻留下一些紅點。
奶奶拉著她說床頭放了藥膏,讓她今天早中晚各塗一次,還說鄉下的夏天就是蚊蟲多,所以家裏常備這些藥。
她笑著點頭應下,思緒飄忽間突然倒吸涼氣,舌尖唇瓣被那口粥燙到微麻。眼前光線忽暗,徐桉遠輕托她下巴,擰眉瞧著:“燙到了?我都讓你小心點,又沒人和你搶。”
終憶眨巴眼,剛欲開口,周帆盡睡眼惺忪地仰頭:“搞什麼哦,你們又這樣。”
“你怎麼醒這麼早?”她趁勢走向小男孩,隨手替他整理雞窩頭,也不知自己在笑什麼。
“我餓了。”他打著哈欠,奶奶寵愛地摟著小孫子,聽他清晨叨叨:“奶奶,昨晚我也看見遠哥和小憶老師這樣,你看我我看你的,在客廳不知道幹嘛……”
……
綠茫茫麥田在風中起伏成浪,遠山天邊橙光漸進暈染開來,色彩交界處下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周帆盡在前麵蹦蹦跳跳,拔草捉蟲,徐桉遠和終憶跟在後麵,兩人目視前方,心中想著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