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輕卡車前一看,前方唯一進村的路上,站了七八個人,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大伯夏行財和堂兄夏浩。
夏鬱青很難克製看見夏行財時,那一瞬間心裏陡生的恐懼,“……你們想做什麼?”
“做什麼?你媽跟人跑了,早就不是夏家的女人,爛褲襠的賤貨,還想在我們夏家的祖墳裏立碑?”
夏鬱青被這樣的汙言穢語氣得臉通紅,“我不許你這麼說我媽!”
“你跑城裏傍大款,跟你媽一個樣!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你坑得老子欠一屁股債,還敢腆起個臉跑回來!”
陸西陵走了過來,將夏鬱青肩膀一攬。
她抬頭看他,眼睛已經紅了一圈。
陸西陵聲調不高,語氣也平靜:“麻煩讓個路。”
夏行財拿酒色掏摳了一雙眼睛打量著陸西陵,“你就是我侄女傍的那大款?少說人我是替你養到高中畢業了,你就這麼把人占了,說不過去吧?看你也像個體麵人,我們村裏的規矩,嫁姑娘少說二十萬彩禮。我也不多占你一分便宜。”
夏鬱青急忙扯了一下陸西陵的袖子,“別聽他的!”
陸西陵掀了掀眼,看向站在夏行財身旁的夏浩,“我記得你簽過一份文件。”
夏浩臉色一變。
夏行財“呸”了一聲,“莫拿什麼狗屁文件唬人!這是老子的地盤,老子說了算!”
兩方對峙時,附近居住的村民圍過來看熱鬧,大家都是認識夏鬱青的,兩年沒見,隻覺女大十八變,洋氣得認不出,都有些驚奇。
又聽夏行財說什麼“傍大款”,一時間打量的目光都曖昧起來。
這時候,周潛走了過來。
不止他一人,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個文質彬彬,西裝革履的男人。
男人往前走了一步,拿起一份文件,出示給夏行財,“你好,我是陸先生的代理律師。我司已接受陸先生的委托,全權處理善款資金被貴方擅自侵吞挪用一事。這是我司出具的律師函。”
夏行財臉色陡然一變,抬手,似想把那律師函奪過來看個真切,卻沒敢。
夏浩這時候拉了夏行財一把,“老頭,走吧!我說了,別個可以告我們,你不聽。到時候我坐了牢,還到哪兒去說媳婦兒!”
夏行財怎麼能輕易甘心,“有本事告我!老子供她吃供她喝,老子不用花錢?當時要不是老子收留她,她早就餓死了,還能活到今天來老子麵前抖威風!”
他朝站在他身後,舉著鐵鍬和木棍的那五六個人使了個眼色,幾人立即往前走了兩步,抖起手裏武器。
夏鬱青想也沒想地往前一步,擋在了陸西陵身前。
陸西陵一愣,伸手一把將她拽了回來,摟入懷中,低頭低聲說:“做什麼?”
“我保護你。”夏鬱青神情嚴肅極了。
陸西陵輕笑一聲,“我是男人。拜托夏小姐給我個麵子。”
陸笙一直坐在車上,打開了車門,將下不下,此刻聽到外頭愈發鬧哄哄的,有點不安,便下了車,往前方走去。
剛走到車頭那兒,周潛將她攔住,轉頭嚴肅地說:“別過來,去車上坐著吧。”
“他們……”
“別擔心。”
陸笙自感幫不上什麼忙,隻能盡量不添亂,便點了點頭,又走回去,坐回了車上。
周潛確認陸笙上車以後,轉頭,向著停在最後的那輛麵包車做了個手勢。
車門推開,七八人魚貫而出。
全是超過一米八五,身材魁梧的壯漢,穿黑色T恤,戴大金鏈子,一水兒花臂,臂上刺青非龍即虎。
幾人氣勢浩蕩的走了過來,往夏鬱青三人前方一站,人牆似的,密不透風。
都是滿臉橫肉,目光凶狠的主。
由不得人不發怵。
為首的是個粗脖子的光頭,說話聲音洪亮如鍾,“老鄉,煩請讓個道。我這些兄弟夥都是幾進幾出的粗人,冇耐心,火氣一大動起手來,我怕你們吃虧。”
夏行財一秒鍾便換了臉色,立即哈腰賠笑,“好說好說……那走嘛,我們祖墳位置有點偏,我給你們帶路。”
夏鬱青出聲:“我媽的碑會立在餘家!以後跟你們夏家再沒有任何關係!”
那光頭沒讓夏行財出聲,直接搶斷:“妹兒都這麼說了,你們趕緊讓路,莫耽誤我們時間。”
攔路的一行人,立馬靠邊站去,讓出了進村的路。
那光頭笑說:“以後往鹿山去,盡管報我彪哥的名號,我一定叫人關照。我搞不定的,我後頭還有人,謝謝老鄉今天給我這個麵子。”
夏行財訕笑點頭。
夏鬱青和陸西陵上了車,繼續送墓碑進村裏。
這一行彪形大漢卻不再繼續跟車,說感謝夏行財“仗義”,不如送佛送到西,讓他們去他家裏討口水喝。
夏行財哪兒敢拒絕。
輕卡開到了村裏餘家的墳地,雇的那幾位師傅幫忙卸了墓碑。
車往回開。
到了村口,那麵包車已經停在那兒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