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車開進地下車庫。
陸西陵坐在陰影裏,無聲地抽了一支煙,方才上樓。
進門,打開燈。
冷白燈光下,一片寂靜,如同廣漠無聲的海底。
開學前,夏鬱青和程秋荻實習結束,拿到一份實習證明,蘇懷渠跟他室友也成功拿到駕照。
大二開始,全院共上的專必課和通識課減少,各係開始側重本專業的定向培養,這學期開了《新聞采訪》、《新聞編輯》和《世界新聞史》等專業科目。
夏鬱青勢要徹底補足英語的短板,還報選了英語的雙學位。
這學期選修課係統也開放了,學校有規定,人文社科學院的學生,必須跨專業修滿12個學分的理工科選修課,才能發放畢業證。
夏鬱青聽從學姐學長們的建議,選了《電與電能》和《建築材料與人居環境》,這兩門課程幾乎不點名,也不用期末考試,隻需交平時作業和期末大作業。
專必課、專選課、選修課加上雙學位課程,將夏鬱青的時間表排得滿滿當當,她每天像個陀螺似的,不停穿梭於各大教學樓。
程秋荻曾問她:你是赫敏嗎?
夏鬱青上大學以後,才補完了《哈利·波特》整個係列,赫敏也是她最喜歡的小說人物。
她最迫切希望像赫敏一樣,也能有個時間轉換器——她被室友們調侃為“時間管理大師”,但這學期開始也漸漸覺得時間不夠用。
除此之外,錢又成了她開學後焦慮的東西——暑期實習每天吃飯和乘坐交通工具,那點工資剛好收支相抵。
開學時交完了這一學年的學費,銀行卡裏剩餘的錢,隻夠剛好撐到獎學金發放。
現在沒空再做兼職,要是獎學金不能如期到賬,她就要財政赤字了。
這種又忙又焦慮的時候,偏偏最叫她擔憂的事情發生了——
那天上完上午的課,夏鬱青和程秋荻、方漓一塊兒回宿舍,途徑院辦時,她看見有個皮膚黝黑,個頭精瘦,打扮流裏流氣的男人,在院門口徘徊張望。
夏鬱青心裏一個激靈,毛骨悚然,所有最恐懼的情緒一瞬間山倒海覆。
她鬆開了程秋荻的手,飛快轉身往旁邊公告欄後方躲去。
“怎麼了?”程秋荻莫名。
夏鬱青朝那人指了指,“那我堂哥,是來找我的……秋秋你們自己回去吧,我從另外一條路走,我不能讓他看到我——假如他跟你們搭話的話,一定一定不要告訴他我的下落!拜托了!”
夏鬱青沒空多解釋,說完,朝著反方向拔腿便跑。
一口氣跑到了食堂附近,她撐著腰,喘氣停了下來。
她一直覺得自己這一年成長飛速,但剛剛看見堂兄夏浩的一瞬間,還是仿佛回到了一年前,被大伯軟禁時的恐懼和無助。
身旁人來人往,九月的天氣,秋朗氣清。
這裏是南城,不是鬆林村。
夏鬱青深吸一口氣,漸漸平靜下來。
她一邊往校門口走去,一邊思考對策。
夏浩會直接去新傳院門口堵人,說明已經通過某種途徑(大概率是鎮裏的高中)知道了她在這裏念書。
時隔一年,他們才找過來,多半不是為了把她綁回去嫁人——他們也做不到,她可以報警,可以跟院裏尋求幫助。
那麼,這次夏浩會過來,多半隻有一種可能:要錢。
如果不給,以她對大伯一家人的了解,夏浩極有可能會持續不斷地騷擾,影響她的正常學習與生活。
但且不說她沒錢,即便有,她也不想給;而且,妥協了第一次,還會有第二次。
報警有用嗎?
用處有限。
之前實習的時候,夏鬱青聽說公司有個小姐姐跟男友分手之後,對方一直不停騷擾,報警以後,警方隻口頭教育了幾句,叫他寫了份保證書。之後,那男的沒再做得過分過激,但一直不消停,不是跟蹤,就是“偶遇”,小姐姐沒辦法,叫朋友“教訓”了他一頓,他才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