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出來了。
她自己都覺得不可↓
“P檔,Programmed Auto,半自動,相對全自動,能調節部分參數。”
夏鬱青頻頻點頭。她留意到陸西陵英文發音十分好聽,沒有聽力錄音的那種板正感,隨意裏帶三分優雅。她決心把每天的發音練習再加半小時。
“A檔,Aperture,光圈優先……”
陸西陵話語稍頓。
夏鬱青“聽課”時,為看清楚轉輪上的字母,不自覺地朝他的位置越靠越近,額際挨住了他手臂。
他垂眸看一眼,又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沒往旁邊讓,也沒將她推開,繼續講解。
她點頭時,額角擦過他的襯衫,細微的,不可覺的窸窣聲,像半夜醒來捕捉到的,吹過樹葉的模糊風聲。
“……M檔就是手動模式,所有參數自己調節……”
隔著襯衫,依然能感覺到她額頭的一點溫熱。
呼吸捕捉到的氣息,似乎一股混雜了夏日水汽的清新皂香,是洗發水,還是洗衣液?
剩一個S檔沒講,陸西陵忽將相機往夏鬱青手裏一塞,往旁邊退了半步,“你先自己試試。”
說完,他繞到一旁,從風衣口袋裏摸出煙和打火機,快步走到了客廳的落地窗前。
他點燃煙,吸了一口,背靠著窗戶,一手抄袋地往餐廳所在位置看一眼。
拿到新設備的夏鬱青愛不釋手,撥動轉輪,時不時地朝房間各處舉起相機,按動快門。
片刻,那鏡頭調轉方向,對準了他。
“不準拍。”陸西陵說。
鏡頭飛快轉回去。
陸西陵咬著煙,轉過頭去,很輕地笑了一聲。
第10章
陸西陵抽完一支煙,抬腕看了看手表。
“吃過晚飯了嗎?”
埋頭研究相機菜單的夏鬱青回神,“還沒有。”
“走吧,去吃飯。”
夏鬱青將相機關機,小心翼翼地蓋上鏡頭蓋,放回包裏。
陸西陵走過來拿外套,風衣被他挽在臂間,他伸手拍了拍,又抹了抹布料上壓出來的幾道褶皺。
夏鬱青這學期接觸到許多新鮮名詞,比如“網抑雲”、“社恐”、“強迫症”等等,這種流行文化可能更像是一種身份政治的淺層投射,各種標簽之下的人群,能夠在同類中迅速獲得身份認同。
她被大家貼上的標簽是“社牛”,雖然她自己不這麼認為。
不過,當下,她覺得陸西陵可能是有一些“強迫症”,見不得一切淩亂——包裏的兩塊備用電池,都是拿一個單獨的小塑料盒子裝著的,並排整齊地放在一起。
夏鬱青收拾好了背包,拿上外套,提上相機包。
她打算吃完飯之後就直接回學校。
陸西陵瞥了一眼,伸手。
夏鬱青茫然。
陸西陵指了指她手裏,她反應過來,說“不重”,而陸西陵直接向前一步,伸手。
她下意識地鬆了手。
相機包被陸西陵接了過去。
今天風小了很多,氣溫比昨天稍高。
天已經完全黑了。
城市的天黑不像山裏。
山裏的落日,是一個有跡可循的過程,能清晰看見太陽怎樣一寸一寸褪去熾熱的亮光,變成一個深紅的,不再刺眼的圓盤,隨後落到了山的背麵。一瞬間群山緘默,萬籟俱寂。
而城市的落日,則混沌得多,各種建築切割天空的形狀,建築與建築的空隙間,露出色彩斑斕的晚霞,非常熱鬧,非常逼仄,像是在挨挨擠擠的課本上,空白處的信手塗鴉。而當太陽落下,華燈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