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願犧牲自己的。
「……他到底叫什麼名字?」宋凡爾問,「你還是不肯說嗎?」
密密麻麻的筆記像一個精彩又奇特的歷險故事集,醒、洲、笑、帽哥,還有簡筆畫的小魚幹,以及這本筆記的持有者,他們是這個歷險故事集的主人公。說服餘洲說出這幾個主人公的準確姓名,實在花了宋凡爾很大的力氣。
直到最後一刻,餘洲終於鬆口:「我可以說出他們的名字,但是,你明白我說出名字的後果嗎?」
「任何接觸都有可能左右他們的選擇,我們絕對不能幹預這些人的生活軌跡。」宋凡爾說,「這些名字是高度機密,除了特定的幾個人之外,絕對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餘洲:「我能相信你嗎?」
宋凡爾:「我們至少已經是朋友了吧。」
在調查局後院住了一年,餘洲已經完全習慣這樣的生活,連同北京的寒冷與幹熱也全都適應了。他低頭思索,片刻後看著宋凡爾:「如果我說出他們的名字、家鄉,你能答應我幾件事嗎?」
宋凡爾等的就是這一刻。
調查局和「深孔」調查組的人無數次開會討論,他們都感受到,餘洲仍舊隱瞞著許多事實。他詳細講述了「縫隙」「鳥籠」和「意誌」,以及「意誌」所創造的孩子們,「鳥籠」的規律,發生在「縫隙」之中的事情……但對於自己如何進入「縫隙」,平時生活在什麼地方,以及筆記中提及的人們,餘洲從來緊閉嘴巴,不肯透露。
他明顯在等待交易的機會。
餘洲想要跟調查局做怎樣的交易,即便宋凡爾也沒辦法打聽出來。餘洲是一把鎖死了的舊鎖頭,無論如何都撬不開。
但從宋凡爾把那半個金色眼球交給餘洲之後,餘洲對她的態度有了明顯的緩和,與其他人相比,顯然他更信任宋凡爾。
宋凡爾接到的指令是:不要欺騙餘洲,盡可能真誠、坦率地與餘洲交流,務必從他口中獲得可信的情報。
餘洲並不復雜。宋凡爾常想:他隻有在保護自己和筆記中提到的那些人時,才會流露出明顯的迂回和心機。但很多時候,餘洲隻是一個比宋凡爾年輕、有時候比她更天真的年輕人。
如果說一開始調查局上級部門對餘洲的說法還有些疑問,這一年中餘洲身體力行地向所有人展示了自己的異常:他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頭發不會長長,對食物、飲水不感興趣,極少睡眠,代謝低得不可思議。
換言之:餘洲整個人,處於一種明顯可見的停滯狀態。
進入「縫隙」的人會停滯在當時當刻的狀態中,餘洲的軀體裡摻雜了「縫隙」的生命體,這或許正是他即便回到現實世界,也仍舊毫無變化的原因。
宋凡爾有時候看餘洲,帶著好奇,也帶著難以掩飾的同情。由於體質產生變化,任何一個人口數據庫裡都找不到和眼前年輕人相符的信息。廣闊大地上,十二億人中,名為「餘洲」的足足有6034人。但沒有一個屬於眼前的歸來者。
他沒有戶口,沒有家,沒有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過任何可考的痕跡。有時候宋凡爾甚至懷疑:他真的是我們這個時空的人嗎?他是不是走錯了地方,回不了家?當一切順利解決,這個沒有來處也沒有去處,永遠停留在這個年紀的年輕人,能去什麼地方?
「你說。」宋凡爾回答,「隻要是我們能做到的,一定滿足。」
「首先,我有另一個名字。」餘洲笑了笑,「我叫文斯淵。」
調查局迅速在失蹤人口數據庫裡找到了「文斯淵」的名字,神秘的「歸來者」終於向他們敞開了自己。
父親文鋒,母親季春月,七個月時失蹤,至今十年,始終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