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走。」他說,「跟大家好好告別吧。」
餘洲從他懷裡坐起來:「明天?」
樊醒:「盡快吧。我不知道‘縫隙’裡還會發生什麼。」
餘洲:「還能發生什麼?」
樊醒不語。
餘洲:「你很希望我盡快離開?」
樊醒:「你不希望盡快回到久久身邊?」
餘洲的沉默讓樊醒有一瞬間的懊悔,他不該用久久來刺傷餘洲。重新把餘洲抱在懷裡,他親吻餘洲的頭發,低聲說:「對不起。」
環抱樊醒的手臂在微微發抖。樊醒忽然想到,如果餘洲回到Alpha時空,但沒有找到久久,那該怎麼辦?他將又回到過去的生活中:孤獨,乏味,正如他哭喊的,「沒有人愛他」。
想到這裡,樊醒忍不住捧起餘洲的臉。落在餘洲臉上的吻一開始還是克製的,隨後漸漸變得淩亂、瘋狂。
「快走……別逗留了。」樊醒說出這些話,幾乎是咬著牙,每一句都在剮他自己的心,「你再逗留,我就不舍得讓你走了。」
鼻尖抵著鼻尖,額頭抵著額頭,他緊閉雙眼,無法注視餘洲的眼睛:「我想控製你,想禁錮你,把你永遠留在我身邊。我想在這裡製造一個隻屬於你和我的‘鳥籠’,裡麵永遠不會有其他人,你隻能看著我,從現在直到死去……我死去或者你死去,在死去之前,你隻能注視我。」
這些瘋狂的話樊醒從來不敢跟任何人說,哪怕安流,他也未曾吐露半個字。正因為瘋狂,他害怕會讓餘洲受到驚嚇。這份從保護欲開始的眷戀之情,暗暗發酵,熊熊燃燒,他眼見著餘洲和自己越來越親密,也眼見著分離之日一步步臨近。
他已經成為新的意誌。他能夠控製縫隙裡的所有東西,包括歷險者餘洲。
那些瘋狂的想法,樊醒已經有能力去實施了。
「但我不願意。」他睜開眼睛,黑色的眼眸裡閃動著金色的、如細小閃電一樣的光芒,淚水落到餘洲臉上,「我永遠不會做讓你傷心的事情。」
他的聲音顫唞,像河麵的漣漪,起起伏伏:「謝謝你抱過我。謝謝你來到這裡。謝謝你救我,喜歡我……」
「我愛你。」餘洲嗚咽。
「……嗯,謝謝你愛我。」樊醒吻他,「回去吧,餘洲。」
樊醒並不告訴餘洲他會使用什麼方法送餘洲回去。
無論餘洲還是魚幹,都沒有多問。樊醒已經是新的意誌,他自然有把餘洲順利送回去的辦法。離別的前一夜他們都沒有休息,不停地、不停地說話,說累了、疲倦了,就在星夜下相互依偎。
餘洲把深淵手記給父母看,還有柳英年的那本筆記本。
他還說起久久的事情,開心的不開心的,有無窮無盡的話要講。
「她一定在等你回家。」季春月總是這樣說。餘洲當然知道,母親正在寬慰自己。他窩在母親的懷裡,假裝自己還是久久那麼一丁點兒大的孩子。
朝陽升起來的時候,小十從海邊回來了。她撈了許多漂亮的貝殼,強行打開餘洲的背包,濕漉漉地倒進去。
「給你妹妹玩。」她說。
餘洲:「謝謝。」他沒有提醒小十,「縫隙」裡的東西不能帶回原來的世界。
樊醒從滿包貝殼裡找出深淵手記,它仍舊幹幹淨淨,沒沾上一點兒濕痕。
餘洲看著他,樊醒拍拍餘洲腦袋。
「我要做什麼?」餘洲問。
「什麼都不用做。」樊醒打開深淵手記,想了想,笑道,「不對,你需要做一件事。」
餘洲竭力讓自己專注、認真,去想久久而不是自己身邊的夥伴和親人,好減少離別的悲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