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風呼呼地刮著,他看見新生長的植物和泥土在天空中飛舞,一場不小的龍卷風。
這是意誌告訴他的。
意誌是誕生於「縫隙」的生命,但所有的歷險者都不是。他們能抵達「縫隙」,是因為意誌強行開啟了陷空。當意誌消失的時候,這些歷險者的生命也將走向終點:他們會徹底成為「縫隙」之中的雜質、異類,被「縫隙」吞噬。
骷髏知道這個結局,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即便樊醒、餘洲他們無數次提起「要回到原本的世界」,他也沒打算戳破他們的美夢。
「再說,我也想知道是否真的有人能打破意誌設計的規則。」骷髏抹了抹嘴巴,「這不是很有趣麼?」
柳英年在♀
「薑笑呢?」樊醒厲聲問,「你做了什麼?」
小十不停搖頭,她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來不及問為何這些人重新出現在這裡。她隻是哭,握著魚幹的魚刺,手指向周圍被大雪覆蓋的原野。
「不見了……消失了!」小十哭得喘不過氣,「他們,都,都不見了……」
餘洲心中一空,仿佛突然落入空洞之中。他按著小十肩膀:「文鋒呢?季春月呢?!」
魚幹和樊醒對視,樊醒已經察覺,這個「鳥籠」中隻有他們和原住民,沒有任何一個歷險者的氣息。
然而在大雪覆蓋的原野之下,有什麼正蠢蠢欲動。
「我不知道……突然間,都不見了……」小十胸口鱗片張開,露出她唯一的眼睛,那顆眼睛周圍被抓得傷痕累累,滾落混著血色的眼淚,「我想把眼睛給她,可是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安流哥哥……」
餘洲晃了一下,他扶著樊醒的手,在樊醒眼睛裡看到了同樣的驚愕。
前一個意誌消失,所有歷險者隨之消失。
魚幹一激靈,連忙衝過來對餘洲喊:「在‘鳥籠’裡死去的歷險者都會復生!餘洲,別緊張!餘洲!」
餘洲已經完全聽不見它說話,他緊緊咬著嘴唇,咬出了血。鹹味湧進他嘴巴裡,是眼淚混著鮮血的味道。
他甩開魚幹和樊醒,衝進茫茫的雪原。
那兩個他已經許久沒有使用過的稱呼梗在喉頭,他大哭起來:「爸爸!媽媽!」
聲音在天地間回蕩。他隻喊了一次就再也無法發出完整的聲音,失力般跪在雪裡嚎啕。
有人撫摸他的頭發,半是吃驚半是難以置信:「餘洲?」
餘洲抬起頭,淚眼中看見眼前兩個影影綽綽的人。
「你剛剛喊的什麼?」季春月蹲在他麵前,緊緊盯著他流淚的眼睛。
第95章 意誌(5)
餘洲如夢方醒,還兀自恍惚著。季春月沒有放過他,握得餘洲的手發疼:「好孩子,你剛剛說了什麼?別騙阿姨。」
餘洲試圖否認。他下意識地去看文鋒。文鋒的眼神裡沒有他懼怕的東西,相反,那雙和季春月一樣驚愕的眼睛裡漸漸浮上淚水。
「沒有什麼姓黃的律師,是嗎?」文鋒的手勁更大,他捏著餘洲的肩膀,「也沒有跟奶奶重逢,你在騙我們……你一開始就在騙我們?!」
淚眼的餘光裡,餘洲看見越來越多的人從雪地裡爬起、站立。他們茫然四顧,樊醒緊緊抱著被骷髏嚇了一跳的薑笑,狂喜的小十讓大地開始融雪,四時鐘發出震耳欲聾的響動,指針走向了正東方,三點的位置。是春天來了,綿綿的細雨從天而降,覆蓋在所有人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餘洲口齒不清地,仿佛辯解,又仿佛是瘋狂的傾訴,「我被人撿走了,我在廢品收購站裡住……住了很久、很久……我一個人,沒有人管我,沒有人愛我……我隻有久久……」
季春月狠狠抱住了餘洲,力氣之大,兩個人直接倒在濕漉漉的、剛長出青嫩葉子的草地上。餘洲個頭已經比季春月高,季春月在他懷中大哭,完全喘不過氣。文鋒跪在妻子和餘洲身邊,他的聲音粗獷,哭泣的時候像一頭蒼老的、孤獨的野獸。
和薑笑呆在「鳥籠」裡的這段時間,薑笑有事沒事總問夫妻倆:如果見到了孩子,怎麼辦?
夫妻兩人對餘洲和樊醒等人還會再回來,甚至能找到回去的辦法,實際上並沒有很大的期待。他們在鳥籠中輾轉的時間太長太長,見過了太多雄心勃勃的年輕人。激動時誰都會許諾,誰也都會信諾,但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