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身體裡有什麼隱隱作痛。雜質進入了它的身體,無法被消化和理解。那並非構成人體的東西,而是……意誌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對它來說,雜質就是劇毒。
「呃……啊!!!」它滾倒在地上,發出如雷的吼叫。由於不能繼續維持現在的模樣,在轟然聲中,意誌變化成它一向的模樣:奇長的頸脖,隻有一顆眼睛的大腦袋,還有四雙彎曲顫唞的手,無數觸手在身下蠕蠕攢動。
鳥籠太多、太密集。它們投下的影子令地麵昏暗,餘洲看見一團黑色的影子,是爬行靠近意誌的樊醒。
意誌不停地翻滾,它的嘔吐仍在繼續。從口中吐出的不再是骨頭,而是一團接一團黑紅色的肉塊。它凶猛地呻[yín],有什麼東西在體內折磨它。
許青原的骨頭已經拚湊完成,簌簌抖動。意誌後知後覺,朝許青原的骨架大吼:「你……你體內……有什麼?!」
許青原的骨架瑟瑟發顫,漸漸的,聲音愈發清晰:它在大笑。
「你不會騙人,」它笑著說,「但你會被別人欺騙。」
它位於樊醒異側,吸引了意誌的注意力。雜質正在擊潰意誌,那塊不屬於「縫隙」也不屬於人類血肉的小芯片,成為意誌無法抵抗的毒質。
毒質甚至讓它感覺遲鈍。它所有精力都花在抵抗毒質上,密密麻麻的觸手失去了活力似的在地上彈動,有一些末端開始發黑、枯萎。
一直沒有察覺自己的觸手被折斷,等意誌發現一切似乎不對勁再回頭,身後的影子覆蓋了它的眼睛。
它目眥盡裂:「樊醒?!」
樊醒抓住了意誌的觸手。他根本沒有與意誌交談的念頭,觸手的皮膚潰爛了似的,手一碰就溶解,碎屑粘在手指上,粘稠不適。
白蟾可以吸收其他的孩子,樊醒自然也可以。但吸收意誌過分困難,許青原大腦中的芯片暫時奪走了意誌的行動力,讓樊醒有機可趁。
他回憶白蟾的行動,甚至又起自己當時如何吸收安流心髒。意誌的軀體濃度、構造與孩子們並不一樣,仿佛一悶頭灌下了烈酒,樊醒霎時間無法承受。
他墮入一個黑色深淵。
深淵之中有人撫摸他的臉,非常溫柔,手心有舒適熱度,樊醒遲鈍地回憶,又起那是餘洲的手。他睜開眼睛,看見自己正不斷、不斷地墜落,四麵八方的黑暗稠密地包裹他。
下墜終於停止,他懸在半空,察覺不到自己的軀體。一個問題從他腦中誕生:我是誰?
他在黑暗中漂流,遊蕩,始終是一團混沌。我是誰?我是誰?他不停詢問自己,發出的第一聲是:啊。
無意義的囈語伴隨了他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黑色的天幕裂開一道口子,滾燙的空氣潛入。岩漿從裂縫裡流進他置身的黑暗,瞬間被冰冷的空氣凝結,化作白色的雪片,飄飄搖搖。
他聽見聲音,陌生的、不可理解的語言從裂縫裡漏進來。
他靠近那道裂縫,琢磨它、研究它。然後嘗試自己在別的地方製造一個同樣的裂縫。
於是這黑暗的空間裡多出了一個人。
那人跌得很重,搖搖晃晃爬起來,注視眼前的混沌。
樊醒仿佛在照鏡子。眼前落入黑暗的人有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他問:這是什麼地方?
樊醒無法回答,他對這個生物產生了興趣,又要模仿他,從動作、聲音到外貌。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