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2 / 3)

樊醒搖頭。

意誌不解:為什麼?什麼是美?為什麼你是美的,而我不是?

樊醒無法回答。他怔怔看自己麵前佇立的巨粅,忽然笑起來:不,我錯了。你很美。你是造物主,能創造出一切的神靈,這種力量本身就是美。

得到贊賞,意誌也並不覺得快樂。就像被樊醒斥罵「亂七八糟」,它也並不感到失落。

有一天,樊醒在「縫隙」的垃圾堆裡撿到了一個鳥籠。

鳥籠裡是一隻死去的鸚鵡。他跟意誌解釋鳥籠的用途,沒過多久,意誌便在「縫隙」裡製造了第一個「鳥籠」。

緊接著,進入「縫隙」的生命,無論從哪個時空掉落,無論什麼種族性別,意誌都會把他們投入「鳥籠」。越來越多的「鳥籠」出現了,生命在「鳥籠」中掙紮、鬥爭,或者享受、歡娛。意誌孩子般急切地注視這一切。一種全新的感情從它的內部產生。

「我想擁有雙腳和雙手。我要在土地上走,在河流裡遊泳,我要吃用水和火烹煮的食物,騎馬和羊,在草地上曬太陽。」意誌說。

樊醒與它一同巡遊鳥籠,在自己的手記上記錄下一路見聞。「你想成為人?」

意誌想了想:「我可以嗎?」

樊醒:「很難。你的形態已經固定,而且沒法理解人類的身體結構。與其成為人,我勸你不如試試製造類似人類的生命體。也就是你的‘孩子’。……但,即便要製造孩子,你也得先理解人類的結構,又回到那個問題上,你……」

意誌打斷了他的話:「如果我吃了你,我就能理解。」

於是在樊醒反應過來之前,意誌吞噬了他。

餘洲、樊醒和骷髏坐在海岸邊,聽骷髏把故事講到這裡,麵麵相覷。骷髏在認真撕水草,還把身上撕下來的水草扔給樊醒,讓他遮住關鍵部位。樊醒接住水草隨手一遮,難以置信:「母親……母親不吃人。它和安流一樣,對人不感興趣。」

「因為吃過,知道不好吃。」骷髏說,「總之,它吞噬了我,理解了人類的構造之後,才製造出第一個孩子,安流。」

魚幹一直貼在餘洲臉上,忽然高聲問:「那我怎麼還是魚臉?」

骷髏:「對你們的母親而言,生命的組成、發展實在太過神秘。它沒辦法徹底理解。但它還是很愛你的,畢竟,你是它和我一起孕育的第一個孩子。」

魚幹:「你這種說法好惡心。而且你不生氣嗎!它吃了你!」

骷髏:「不生氣,這好神奇!也怪我把話說得太滿,既然要吃,當然要吃最完美最漂亮的人類。」

餘洲、樊醒:「……」

魚幹:「醒,它臉皮比你還厚……不對,它沒臉皮。」

骷髏笑了:「我沒肉沒皮,隻有骨架,但我居然還能走動說話。你不覺得,在‘縫隙’裡,真正存在的‘生命’和我們所理解的‘生命’完全不一樣嗎?歷險者死去之後仍可在‘鳥籠’中復活,單這一件事已經是科學無法解釋的謎題。你們的母親相當厲害。」

餘洲:「……你說話的口吻,跟我們的一個夥伴很像。」

骷髏往左看看餘洲,往右看看樊醒。樊醒的模樣令它感到熟悉又陌生。「所以你們並不是專程來找我的。」它說,「我真傷心。」

魚幹等半天等不到它說下一句,竄到它麵前問:「快說,我為什麼要把你扔到這裡?」

骷髏笑了:「安流,你變得好醜。」

魚幹甩他一尾巴,骷髏捂著臉:「你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魚幹又氣又妒,眼前也是骨架,也是沒皮沒肉的東西,但比自己好太多,至少記憶仍在,說話又有條理又好聽。「說不說?不說咬死你。」魚幹色厲內荏,假裝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