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2 / 3)

「籠主是不是很容易產生錯覺?」有一天,柳英年忽然問,「會以為自己是造物主,創世神。」

他們正在剖開一隻山雞的肚子。

「但實際上,籠主什麼都沒創造過,他們隻是把其他地方落入‘鳥籠’的東西收撿起來,包括人、包括物。」柳英年繼續說,「就連‘鳥籠’也不是他們能左右的。餘洲和你看到過阿爾嘉王國裡那隻大手,它是去摧毀‘鳥籠’的。」

樊醒點頭。

許青原好奇:「呆子,那你覺得‘鳥籠’是什麼?」

柳英年不滿,又不敢惹惱他,用手背推推眼鏡:「反正,他們也是被關起來的鳥。」

許青原負責打獵,但不想處理獵物。他洗幹淨手,從柳英年背包裡掏出他的筆記本。柳英年敢怒不敢言,許青原看得津津有味。

筆記上詳細記載了一路上發生過的所有事情,裡頭還有許多柳英年自己的推斷。

偶爾的,夾雜一兩句「帽哥有點可怕」「魚幹吵死了」之類的抱怨。

許青原一邊翻看,一邊評論:「呆子。……呆子。……哈,真是個呆子。」

樊醒想起小十。他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也懶得去析清,一雙眼盯著被捆在馬車頂上的收割者。黑霧正朝南風緩緩飄動。

呆子柳英年在距離星落之地還有半天路程的時候救過大家一次。

濃霧彌漫的山崖上,馬車被柳英年強行勒停。他冷汗直流,數秒後山風疾起,吹散眼前大霧,馬蹄前方十公分便是懸崖。

這兒也是一道天塹,裂縫橫亙大地,峽穀中浪濤滾滾,能遙遙聽見出海口轟然的水聲。

和柳英年一起值夜駕駛馬車的樊醒半睡半醒,驚醒後大罵一聲。馬車已經過不去了,他左右看看,裂縫極長,根本看不到邊緣。

折騰了一個晚上,樊醒不得不現出原本形態,攀著裂縫兩端,把人和馬車逐個搬運到對麵。

借著晨光,許青原攛掇柳英年:「把樊醒帶我們過溝的經過畫下來,以後這些可都是重要的研究資料。」

柳英年雙眼放光:「對啊!」

樊醒大怒:「你敢畫,我就把你筆記撕掉。」

薑笑:「你敢撕,我就告訴餘洲你趁他不在,欺負柳英年。」

樊醒光溜溜地站在清晨太陽之中,隨著他體型縮小,鱗片正逐漸從他身上消失。

薑笑:「還有,在十七歲少女麵前耍流氓。」

樊醒罵罵咧咧,躲進馬車裡穿衣服。

腥風已經越來越近,收割者身上的黑霧仍在飄動。他們還未能抵達目的地。

但小十和安流的氣味,已經越來越濃烈了。

星落之地是一片遍布島嶼的海域,餘洲從海裡爬起,渾身濕透,長長呼出一口氣。

「真正的樊醒」被埋在星落之地的海洋深處。

聽到這個事實,餘洲和魚幹麵麵相覷,兩個人都想起了安流骨骸安置的地方。

餘洲落水之後更覺得相似:不見底的海水,好不容易才接觸到的海底陸地,以及無數藍眼睛般遊弋、漂浮的水母。

這片海洋的水母比之前裂縫中的要大得多,魚幹在餘洲身邊嘀咕:「小十也養這個?」

餘洲在水下能呼吸,但不習慣講話,隻困惑看著魚幹。

「這些是母親的寵物,從母親誕生之時,它們就陪伴在母親身邊。」魚幹說,「你記得吧?樊醒和小十身上的鞭痕,就是水母的觸絲造成的。它們也是母親用來懲罰我們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