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萍細心,很快取來灌了熱水的湯婆子,寶瑜怕燙著二黃,取了個薄毯子包裹了層,墊在二黃的後腿旁邊。或許是有了溫暖,或許是看到了寶瑜後終於安心,二黃終於不叫了,隻是用黑溜溜的眼睛攥著寶瑜的,生怕她走了似的。▂思▂兔▂網▂
采萍歎了口氣:“二黃自從那次事情之後,就很怕自己待在一處,也害怕看見咱們院子裏的其他那些丫鬟,這幅樣子,有時候看見了真讓人心疼。”
寶瑜沒說話,隻是不斷地用手撫摸著二黃脊背的毛發,一遍遍的,直到將它哄得睡著了,才站起身去換濕了的衣裳。
采萍端了飯菜上來,是在醉陽樓時點的菜,寶瑜看了眼,實在沒胃口,揮揮手讓端下去。
她和衣躺在床上,臂彎裏摟著酣睡的二黃,邊聽著雨聲,邊閉眼思忖著今日發生過的事。
她今日還是做得太過了。
原本想著先虛與委蛇,但等真的看到了宋家人的臉,寶瑜想,她還是裝不出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她漸漸想明白了,她與宋家人之間隔著的,不是什麼道不同不相為謀,是一道你死我活的鴻溝。宋家於她而言,是一個華美而精致的牢籠,從前是,現在亦然。即便從前那些總是冷著臉的飼主,如今都滿臉堆著笑。
她在宋家,就是一隻囚鳥,遲早會死。
寶瑜原想著,她要離開宋家,要麼靠周玉嬌,要麼靠黎子昂。出去一趟後才知道,周玉嬌怕是靠不住,重活了一世的宋家人更加強勢,就算是族長發了話,他們若不允,她也沒有辦法。
至於黎子昂……寶瑜心道,她若是真的將全部賭注都壓在黎子昂的身上,不還是靠著男人苟延殘喘嗎?跳出了宋家的牢籠,再跳進黎家的牢籠,這又有什麼分別呢?
她就算能嫁給黎子昂,也應該是挺直腰進去的,隨時能夠全身而退的,而不是低三下四、逃亡一般地嫁進去。
外頭的雨越下越大了,刷刷地衝刷著屋脊,嘈雜之中,寶瑜的心緒更加繁亂,直到靈光一現,她忽然想起來,前世,在她成為宋家的當家主母之前,宋家曾遇到過一次險遭滅門之禍。
起因是宋氏旗下一間糧鋪的夥計反水,向知州大人交了一份宋氏偷稅的賬本,數額高達萬兩。
在南齊,偷稅是重罪,不僅要罰一半的財產充公,還有可能會舉家罰去戍邊。
賬本……寶瑜曾做了宋家近十年的當家主母,賬本放在哪裏,錯在什麼地方,她再清楚不過了。
如果宋家人仍舊步步緊逼,寶瑜想,那她也不得不走這一步險棋。
第19章 十九 他怕自己笑得太過,唇抿著,一……
第二日,直到傍晚,雨才完全停住。
寶瑜坐在窗前慢悠悠地繡一床被子,采萍進來看見,笑了下:“大夫人,這天陰著呢,您怎麼做起這麼細致的活來了,擔心傷著眼睛,放下給奴婢來做吧。”
“時間緊,隻能趕工了。”寶瑜說著,咬斷線頭,舉給采萍看,“你說這花紋,老夫人能喜歡嗎?我上次去明冬院,看見她的被子有一處絲線破了,想著給她換了。”
采萍愣了好一會,訥訥道:“大夫人,您不是——”
她想問,您不是想要和離嗎?怎麼又給老夫人做起針線活來了。
“我不是什麼?”寶瑜笑著嗔她一眼,“以後可別說這樣的話了。前幾天是我心情不好,做了些錯事,說了些錯話,現在我想通了,一切都還和往常一樣。母親畢竟是母親,該孝敬的就要孝敬。”
寶瑜的視線落在采萍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