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嘴裏僅剩的幾片殘渣,寶瑜懵了,她又低頭去撿地上的信封,不死心地晃了晃,空空如也。
“宋正昀!”寶瑜厲聲嗬斥。
宋堰也吼:“宋正昀!”
他捂著仍舊酸疼的後腰,飛快地上去,狠狠地踹了宋正昀的屁股一腳:“你竟然連紙都吃,你是不是人?狗都不吃紙,你吃!你把寶——大夫人的休書吃了,她沒了休書,可怎麼和離啊?你怎麼這麼壞,看我不踹死你!”
宋正昀本來還氣憤,想要還擊,但幾腳之後,就懂了宋堰的用意。
兩人一個踢一個躲,罵罵咧咧的,很快,就從房門處撕打了出去,緊接著就打出了寒春院。
出了院門,兩人像是兩隻兔子一樣,飛快地便跑了。
……
寶瑜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被砸得麵目全非的屋子。
回想起剛才宋堰和宋正昀的表現,再想起前幾日宋老爺和老夫人的異常,寶瑜確定了一件比休書被毀更加糟糕的事。
宋家人好像也都重生了。
還都在死乞白賴地,求她的原諒。
第10章 十 “我們如今有了,能不能和大嫂說……
宋堰拉著宋正昀,一路小跑回了宋堰的停秋院,及至都躺在床上了,把門鎖好了,才鬆了口氣。
宋堰的腰疼得厲害,他把手伸進去摸了下,腫了一大片。
宋正昀也沒好到哪裏去,嘴角被宋堰給打青了,現在還在往外滲血,他用兩根指頭晃了晃門牙,見還□□,才稍微放下心。
“我說——”
“你——”
兩人同時側頭,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
“你說吧。”宋正昀道,他說話含含糊糊的,“我嘴疼。”
宋堰將小臂搭在額頭上,低聲問:“你也是從十五年後回來的嗎?”
“不是。”宋正昀道,“我是從二十二年之後回來的,我活得比你長。”
“……”宋堰想,果然,他討厭宋正昀這麼多年,是有原因的。
“我是生病死的,死得挺痛苦,卒中,在床上躺了兩年。”宋正昀慢悠悠道,“那時候我好像才,四十歲。大夫說,是因為我年輕的時候放縱得太過,傷了元氣,才害了這種人家七老八十才會得上的病。我後來一想也是,畢竟二十幾歲的時候,整日眠花宿柳,不分晝夜,有時候去賭場,一玩就到了第二天的天亮。吃喝上也不知道節製,大魚大肉,美酒珍饈……當時寶瑜勸我,我還嫌她煩來著。”
宋堰沒有說話。
宋正昀的眼眶有些濕:“她走了後我才知道後悔,當初她對我那麼好,她那麼好,我卻沒好好對她,我真不是人。”
“祖父和祖母呢。”宋堰問。
那一場戰爭發生在十二年之後,他贏了,但是他沒有進那座城。
寶瑜自盡在那座城樓上。宋堰邁不進那扇城門,他覺得他的每一步都好像是踏在了寶瑜的血上。他在那扇城門下停留的每一刻,眼前都會浮現寶瑜最後看他的那道心灰意冷的目光,都會聽到寶瑜在他的耳邊哭,說她疼。
他把她弄丟了,她的死是他的責任。
他活生生的、那麼大的寶瑜,最後,竟然隻能躺在一個冰冷的、小小的壇子裏。
宋堰沒有稱帝,他把手下的軍隊轉交給了蕭元,蕭元是個聰明睿智的將領,且有著他永遠比不上的寬仁大義,這是寶瑜說的。宋堰想,如果以後南齊由蕭元來守衛,寶瑜一定會安心。
宋堰也沒有回到淮寧的宋家,他想起寶瑜曾對他玩笑似的說過,說天下這麼大,那麼多好吃的好玩的,她都想見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