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寒冷,冬日的夜晚總是來的特別早。季子玉雙手扶著濱江市江橋的扶手,呆呆的看著橋下已經結冰的江麵。心思好像放空了,什麼都沒裝下,也什麼都不想去裝下,隻是一味的發呆。
金發被吹的淩亂,大衣在身後翻飛,程翀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看著這個憂傷的男人,心好像也被一刀刀淩遲一般。
他能為他做些什麼呢?夾在白家和季家中間,季子玉要承受的壓力是任何人都無法想象的。可他還必須要撐下去,為了白氏,也為了兌現曾經對姥爺姥姥的諾言。他太辛苦了。
程翀咬了咬牙,猶豫了半晌才拿出手機走向一旁,撥通了那書玉的電話。
這個時間的那書玉剛剛走出辦公室,用腳踢上門,踩著高跟鞋走向電梯,按鍵,電梯下來,門向兩側展開,正看到王瀟站在裏麵斜依著牆壁揉捏鼻梁。
“嗨。”走進電梯。
王瀟張開眼,慵懶的看了看那書玉,點個頭算是打過招呼。
那書玉也不知道跟王瀟這個語言功能退化的家夥說什麼,對著鏡子撩劉海,手機響了。
“喂,你好。”接電話的時候聲音非常甜美。
電話裏沒有人回應。
“喂?說話?”
又是沉默。
“不說話我就掛電話了。”
剛要將手機移開,裏麵就傳來程翀低沉而堅定的聲音:“那書玉,我是程翀。”
“程翀?有事嗎?”
叮——
電梯門打開,那書玉和王瀟先後走出來。王瀟對那書玉擺擺手便快步離開。那書玉知道他是急著回家給小雨做飯。
程翀的聲音猶猶豫豫,“那書玉,少爺現在很不好,他家裏出事想必你也知道,你能不能來看看他?”
那書玉皺了皺眉,想到季子玉那張娃娃臉上布滿愁苦表情時候的的樣子,心裏就是一陣抽痛。可是理智及時的提醒了她該做什麼。
“對不起程翀,我晚上有約了。”
“看看他也不行嗎?他……”
“抱歉,我真的有約了,不能去看他。”
程翀沉默了,那書玉隻聽得到話筒裏傳來呼吸的聲音。過了很久,就在那書玉以為他不會說話,要掛斷的時候,程翀才說:“那書玉,你真是這個世界上最理智的女人,也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情的女人。”說完便收了線。
那書玉呆呆的拿著手機,站在大廈一樓光可鑒人的白色地磚上,她的身旁是下班的人群,每一個人臉上都有著豐富的表情。可她卻覺得自己的肌肉已經僵硬了,做不出任何表情。
奮力扯出一個無奈的笑,低著頭緩步走向停車場。
理智嗎?無情嗎?回憶起和季子玉在一起的時光,她不是不感動,不是不懷念。或許程翀以前說的是對的,她是個自私的女人,謀求的是自己的幸福,她不是雷鋒,做不來那種舍己為人的好事。既然已經不想在一起,再去看季子玉給他希望,那算什麼?
上車,摔上車門。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張棱角分明的黝黑的臉,拿出手機撥了葉拓的電話,響了四聲對方才接聽。
“喂,葉拓,今晚有事嗎?哦,陪我喝一杯……去你的,誰要占你便宜啊!趕緊的,我請你喝酒……”
合上手機,那書玉癱在椅子上,仰著頭看著轎車的棚頂。這個時候她找不到任何人來陪,能陪她喝一杯的,也隻有那個和她一樣孤家寡人的二愣子了。
※※※
“誒?歡歡你幹嘛這麼著急走啊,還有半盤餃子沒吃完呢。”李靜又給葉拓夾了幾片醬牛肉。
江若雨也說:“等下吃飽了再吃點水果吧。”
“那書玉找我喝酒,我聽她動靜兒不太對勁,去瞅瞅。” 葉拓搖頭,扒著碗裏的菜含糊不清的說。
江若雨看向剛洗好手入座的王瀟:“那書玉怎麼了?公司有麻煩?”
王瀟搖頭:“沒注意。”
“等會我打電話問問她吧。”江若雨有些擔心。
“我吃飽了!”葉拓放下碗筷,抹了一把嘴站起來。
李靜也站起身,絮絮叨叨的送他出門:“以後想吃啥就跟阿姨說,阿姨給你弄,你爸媽現在忙著搞彩票,也沒有時間搭理你,你得自己照顧自己,知不知道啊。”
“知道了阿姨,我還能跟你客氣麼。”係好鞋帶,葉拓衝著屋裏的眾人擺手:“我走了,有事打電話。”
家門關上,李靜回到桌邊坐下,一邊給王瀟夾菜一邊笑眯眯的說:“我看啊,歡歡和小玉有戲。”
江宏偉抿了一口白酒,道:“要真有戲,這倆孩子還真挺般配的,我說老伴,你多注意觀察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