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了下火機,火苗殷紅地跳躍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
屋子裏很快又恢複安靜,隻有瑤安淺淺的呼吸聲。卡雅帶著那隻小雞崽來探過一次班,被卡維爾給趕出去,他蹲到床尾部,掀開被子看了看她的腳,本來想叫路易來幫忙,但後來想了想,路易雖然是個機器人沒有性別,卻一直以“可愛的小廚男”作為自己的定位點,又覺得心裏分外膈應。
冷氣從縫隙裏鑽進去,瑤安難受地蜷了蜷腳趾,卡維爾把被子掖好,最後還是認命地自己去打了一盆洗腳水。半路遇見了係著小圍裙給卡雅和雞崽喂夜宵的路易,被問及要做什麼,他沒回答,冷著臉反手關上門。
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卡維爾很生疏。但過了最開始的幾分鍾,習慣了倒也做的不錯,水溫有些高,瑤安總是不自覺地往後縮,又被握著腳腕給拽出來,拉拉扯扯好幾次,卡維爾濺的上半身都是濕的,就連臉上也沒落著好。他也從最開始的暴躁變成最後的麻木。
直到後來給她塗碘酒,瑤安的動作太大,一整瓶全灑在卡維爾的褲子上,他實在氣不過,狠狠打了她腳背一巴掌。白皙的皮膚瞬間變紅,瑤安迷迷糊糊醒過來,濕潤的眼睛委屈又難過地盯著他瞧,卡維爾手扶著額,過了好半天,還是服了軟,給她揉了揉。
給她洗了次腳,卡維爾卻覺得比打了場仗還要累的多。
腿蹲的發麻,他站起來動了動腰,忽然聽見瑤安嘟囔著說了句話。卡維爾湊過去又聽了一遍,這次聽得清清楚楚,她說的是,“卡維爾是個大壞蛋”。
卡維爾唇抿成一條線,盯著地上那盆水出神。氣到極點已經不覺得自己在生氣了,他長長舒了口氣,抹了把汗濕的頭發,端著盆出門。
路過小廳裏的時候,路易還和卡雅在一起,這次似乎在給它們講睡前故事,內容還是和以前瑤安聊天的時候道聽途說來的。路易問,“你們知道在很久以前,很遠的地球上有個金色的和尚嗎?”停頓了一下,路易又說,“不知道也沒關係,我告訴你們,他就是如來佛祖。”
“佛祖說,做過的孽,都是要還的。”
……卡維爾看著它們三個熱熱鬧鬧聚成一團的背影,麵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這是許多年來卡維爾過的最累的一個晚上。
瑤安發熱經久不退,卡維爾按著約翰教他的方法再給她量了體溫,還是在38攝氏度左右,深夜十二點,他到樓下開了酒櫃,選了瓶年份最長的威士忌,又洗了塊手巾,任勞任怨地給她擦拭身體。
瑤安還穿著那身裙子,髒的快看不出本色,卡維爾又去給她找了身新的衣裳,關了燈摸黑給換上。期間身體接觸不可避免地讓他覺得如火在身,但是卡維爾想起那天晚上瑤安在他屋子裏哭的撕心裂肺的樣子,又不敢再做出什麼事搞得曆史重演。
以前的時候,卡維爾覺得瑤安哭起來的樣子可憐又可愛,忍不住想要逗弄。
現在,他一步雷池也不敢越過,實在是怕了她。
--
第二天早上,卡維爾醒來時覺得腦子裏嗡嗡作響。他揉著額坐起來,這才想起來他是擠在瑤安床上過了一夜。襯衫已經皺的不成樣子,扣子也不知什麼時候掉了兩顆,卡維爾按了按太陽穴,直接扯了剩下的口子,把衣服甩在旁邊地上,打赤膊。
他正麵對著舷窗揉著僵硬的脖子,忽然察覺到身後的注視。
回過頭,那個他勞心勞力伺候了一整晚的小祖宗正跪坐在床上,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好像他犯了什麼彌天大錯。
卡維爾恍然覺得,情況似乎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