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眾兵丁齊聲道。
說話間,端華便帶人走了進來,而舒春也聽到外麵的動靜,主動迎了出來。
“原來是鄭親王駕到,奴才有失遠迎,請王爺恕罪。”舒春雖然是管庫大臣,可說到底他隻不過是上三旗的一個普通滿人,又無功名在身,全憑按規矩賄賂才得到這個位置,所以在端華麵前還得自稱奴才。
“本王大臣奉皇上口諭,請舒大人和銀庫的管庫諸人均到步軍統領衙門走一趟。”端華拱手向右上方行禮,做出一副“奉皇上口諭”的樣子,一字一句地對舒春說道。
舒春馬上一怔,他本就覺得肅順來得蹊蹺,這下便稍微明白怎麼回事了。心道,去步軍統領衙門能有什麼好事,肅六剛才根本不是有心玩牌,隻不過是為了穩住自己,不行,說什麼也不能跟他們去。
打定主意後,舒春說道:“戶部銀庫乃朝廷重地,奴才奉皇上欽命看守銀庫不敢擅離職守,若銀庫真在奴才走後出事,怕是王爺也不好交代。還請王爺稍微寬限一下,待接替奴才的人來了,奴才再去也不遲。”
舒春還算臨陣不慌,急中生智想出這樣一個緩兵之計,至於剩下的那些郎中、庫書們早嚇得唯唯諾諾不敢抬頭了。
“銀庫內自有肅順帶人看管、外麵的看守官兵仍然各司其位,諒不會出什麼差錯,若果真出了什麼事,蓋由本王一人承擔,於爾等無幹。”
端華說出這樣的狠話,那意思明擺著就是“不帶你走誓不罷休”了。
聽到端華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舒春也徹底明白了到步軍統領衙門去,必然是九死一生。所以,與其被動挨打,倒不如趁著現在還沒有抓自己,放開手腳反抗到底。
打定主意後,舒春突然正色道:“鄭王爺,奴才乃皇上欽命,若無皇上手詔,請恕奴才不能擅離職守。”
舒春已經看破端華他們沒有皇上的詔書,僅僅有口諭,所以大著膽子以“皇上欽命不能擅離職守”為藉口,要求端華拿出聖旨。
端華一看舒春是打算死活不走,也不再客氣,說道:“捉拿你一個小小的管庫大臣何須皇上擬旨,本王大臣奉了皇上的口諭,難道還會騙你不成。”
“若無聖旨,請恕奴才不能前往,若鄭王爺非要帶奴才前往,奴才隻能以死捍衛皇上之重托。”端華發狠,沒想到舒春更狠,說話間,舒春就拿出了刀子,準備一旦動武就拔刀自殺。
舒春其實就是嚇唬一下端華和肅順,並非真想“以死捍衛皇上重托”。不過就憑他敢在端華麵前動刀子,這膽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端華也看出舒春是在嚇唬自己,可他不能冒這個風險啊。舒春如果真的死在這裏,這麼多人看著,事情一傳出去,那就是逼死大臣的罪名。最關鍵的是端華確實沒有聖旨,而隻是奉了口諭,就算事情鬧大了,端華也隻能自己背著,而不能把皇上供出來。
至於說肅順為什麼不請一道聖旨,其實肅順知道就算請旨也請不下來,所以隻能以皇上口諭行事。因為肅順占在兆華的角度考慮,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就擬旨抓人,如果事情辦好了倒沒什麼,辦砸了,皇上是要喪失威信的。因為這種聽信風言風語抓人的伎倆不應該是被視為道德完美、萬民楷模的皇帝所應該采用的。
肅順很清楚,如果自己請了聖旨卻出了差錯,那麼今生今世就永無出頭之日,但是如果隻奉個口諭,即便辦砸了,最多肅順和端華以“矯詔”的罪名,把責任擔下來,矯詔雖然是大罪,但隻要“情有可原”總是有辦法開複的。
當然這是最不好的情況,肅順認為有他和端華出馬,隻要說出皇上的口諭,沒什麼辦不成的。他萬萬沒有想到,平時看起來唯唯諾諾的舒春竟然有如此膽量和見識。
就在雙方僵持的節骨眼上,肅順身後的兩個跟班之一,戶部筆貼士陳士傑站了出來。
他先背對舒春對肅順使了個眼色,然後對著端華和舒春兩人說道:“鄭親王不要著急、舒大人也請息怒,這裏歸根到底是戶部的地方,鄭王爺要抓人卑職覺得還是把孫部堂請來,當麵解釋一下比較妥當。若鄭親王隻憑借皇上口諭,卻說不出罪名也拿不出證據,難免讓人心中不服。”
端華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肅順發話了:“那你去請孫部堂來,快去快回。”
舒春看了一眼身著七品官服的陳士傑,雖然不認識,但知道是戶部的人,於是眼睛一亮,也跟著說道:“快去請孫部堂前來定奪。”
孫部堂到底來了沒有,陳士傑玩的又是什麼高招,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