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裏回蕩起一陣張狂肆意的笑聲。
此處似是一個秘境。一片暗灰色的霧氣沉沉流轉，濃厚而封閉，架起一個**的空間。但除此之外，不再有其他事物，宛如處於荒漠之中，漫天隻剩一種顏色。壓抑、沉悶。
秘境之中，忽然來了一道淡淡的光，像在這氣壁中劈開一個小口，然後從這縫隙中慢慢滲了進來。
有兩個朦朧的人影，逐漸清晰。
其中一人站在前頭，伸手一揮袖，流動的霧氣陡然一滯，眼前的光景霎時變換，現出了第三個人。這人手腳均被縛住，倚在氣壁上，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他的眼睛被亂發遮蓋，上麵滲滿血跡，已經凝結成塊。更為駭人的是，本來該有一雙生動眼睛的地方，血肉模糊，竟像已空無一物。
“主上，我已剜去他的眼睛，將其死魂鎖住，他逃不了。”身後一人，長身玉立，正是禦風。
前麵那人不作聲，隻默默地盯著這半生半死的人瞧。
“隻要靜待幾日，等他的魂力散去，他必將隨著這副皮囊一起灰飛煙滅。”
禦風仍未得到回應。他看向前方的背影。那人靜靜佇立著，一襲白衣，長發隻在腦後輕輕挽了一個髻，任它披散下來。還是少年模樣，卻已是記憶中的謫仙風貌。
“他卻甘願？”那人輕輕問道。
禦風明白他所說何人，回答道，“是的，殷華已答應過我。何況，蘭梅她……亦心甘情願。”
“隨他去吧。”
“是。”
不一會，氣與氣之間有了一絲異動，隱微至極，卻難逃禦風的耳朵。他朝身後看去，那聲音驟然停止。
他的警戒狀態完全開啟，“主上，不知何人，可要去追？”
那人點點頭。
禦風一領命，便飛也似的消失了。
整個空間之中，隻剩下那人與壬獄。
“有人要救你。”
他向前邁了一步，蹲下來，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壬獄臉上的致命傷。
“我們天人，雖能長生不老，卻也是會死亡的。魂飛魄散，永不輪回。”他輕輕說著，一邊將手伸至壬獄空落落的雙眼上。指尖向下移動，剛一接近，一道微弱的紅光便浮了出來，阻止了他的動作。
他輕撫那道阻力，感覺指尖傳來細碎的疼痛之感。然後，他繼續往下。
那是壬獄僅存的魂力在做無謂的抵抗。紅光成膜，似有彈性一般，糾纏著他，隨著壓力而伸展，卻不見破裂。那人將指尖再進一步，抵觸之時，忽見指尖上一道血絲飛濺而起，那紅膜一閃，頃刻碎作流光。
底下的人似被震動，微微顫抖，終於有了一點反應。可是在這輕微的彈動之後，又回歸平寂。
他輕笑一聲。緊接著，耳邊便響起了怒吼。
是你！
又是你！
那吼聲帶著勃勃的怒氣，宛如死神的呼嘯，抹殺一切，帶起一個可怖的幻境。天地間漆黑一片，刹那間，洶洶煞氣猛地咆哮而來，誓要掀翻山河，撕裂大地。引落陣陣驚雷，勾出地獄之火，一片血紅之光，將這裏徹底籠罩。
那人卻在這煉火中屹立不動，似是毫無痛楚。他目不斜視，看著前方，輕輕說著什麼。
那話語被周遭的怒火所吞噬，聽不清聲音，卻能隱約在火焰之上，看清那張嘴的動作。
他在說，“你完了。”
“生生世世——你注定無法擁有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