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琲湛也不嫌囉嗦,一身玄色龍袍,隨意歪在龍椅上,朝外看兩眼,再看看龍案上的銅漏,覺得時間十分漫長,當太監終於跑來說皇後娘娘駕到時奚琲湛一改懶散模樣,倏爾正襟危坐起來,眼看殿門口,阿無滿臉隱忍的邁步進來。
果然,蘇盛錦這種看著就不好惹的女人才能把皇後朝服穿出霸氣。
太監提醒阿無,娘娘,您要給皇上行禮。
阿無說,我沒學過。
奚琲湛跑下龍椅做老好人:“無妨無妨,夫妻兩個那麼多虛禮作甚,是不是,皇後?”順勢就牽住了阿無的手,她欲掙脫他就說這是我們偃朝的規矩。
穿這一身朝服坐八抬大轎,雖然車中有冰盆,可到了太廟下轎,阿無還是汗透脊背,腦門上也是細密的汗珠,再瞧奚琲湛,一身清爽,身上好像帶著絲絲涼氣,阿無奇怪,奚琲湛一副恍然大悟狀說:哎呀,忘了皇後你是北地人,大概不習慣南地的酷暑,回宮的時候皇後與朕共乘清涼車吧。
大尾巴狼!
阿無沒進過太廟,也不曾過問禮官進太廟的規矩,反正不知道便不言語,奚琲湛讓她給祖宗牌位上香她就上香,讓她跪下給祖宗磕頭她就跟著他跪下磕頭。
奚琲湛語氣恭敬虔誠跟祖宗們彙報: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後人奚琲湛昨日終於大婚冊立皇後,今日特地攜皇後來給列祖列宗報喜,她是異域人,不大懂偃朝的規矩,各位祖宗萬莫怪罪。
不倫不類的話,阿無忍著滿身的黏膩聽著。直到後來奚琲湛說昨日已將皇後芳名玉息盛錦上了玉牒……
“你!”阿無怒視奚琲湛。
玉息盛錦!誰準他編這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名字!
奚琲湛仗著她不敢當眾發火,愉快起身:“盛錦,瞧你熱成這樣,到奉先殿歇歇吃些瓜果消消暑氣。”
阿無手指攥得咯吱咯吱響,語氣涼涼的提醒奚琲湛:“我不叫玉息盛錦,我叫葉……”
奚琲湛忽然湊近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要不叫蘇盛錦?”
忍無可忍,湊巧他自己送上門來,阿無一拳朝他肚子揮過去,奚琲湛沒料到來不及躲閃,被準準的砸中,阿無雖是個女子,但這些年在玉寧也舞刀弄槍,加上生氣,力道不小,疼得奚琲湛悶哼一聲。
身後立著的禮官和太監們因為他二人離得近,阿無出手快,又有衣服遮擋,所以都未瞧見,隻以為兩人在說什麼悄悄話,雖在祖宗麵前行事不夠端方,但誰也不想觸皇帝的黴頭,故都迅速低頭表示沒看見。
奚琲湛果然沒皮沒臉,挨了打更樂,雙手抓著某人的手以防她再次行凶之後詭計得逞的小人語氣和她咬耳朵:“再說你不是蘇盛錦朕就昭告天下!”
“你敢!”
“天下事有朕不敢的嗎?你有何辦法?”說道後麵聲音大起來說道:“盛錦,你去歇歇,消消氣,暑氣。”
奚琲湛這突如其來的一招確實讓阿無措手不及,那一拳揮過去也不解氣,偏這無賴躲去和大臣們“議事”扔她一個在以供暫歇的殿中生悶氣,回程時,雖奚琲湛極力鼓吹清涼車的好處,因生氣,阿無瞥都沒瞥他一眼徑自上了八抬大轎,又一路憋回來,然後,中暑了,渾身乏力頭暈惡心,像極了有身孕的陣仗,所以雖太醫說是疰夏之症,宮中眾人仍心頭疑雲大盛——畢竟這位城主可還是帶著丈夫拖著孩子來當皇後的!於是乎,看奚琲湛的眼光都閃著幽幽綠光。
正主不在意,“聽說”皇後中暑跑來憂心忡忡的和此時已易名“玉息盛錦”的皇後商量:“皇後身體不適,還是將養一段時間待天氣涼爽些再啟程回玉寧吧。”
“不,明天。”盛錦皇後冷著臉,冷著聲。
“何必如此心急,玉寧又跑不了。”奚琲湛仍舊好聲勸慰。
“玉寧是跑不了,我怕我還沒回玉寧就氣死了。”
“盛錦……”
“你再叫一聲!”試試看。
“盛錦!”
原本軟軟靠著大迎枕的人忽的坐起伸手就打來,侍立的太監宮女各個不自覺的捂住了自己的臉,仿佛那一巴掌是要往他們臉上招呼似的,還好,沒打成,“玉息盛錦”的手貼在奚琲湛臉上的瞬間被他出手捉住,順勢按在自己臉上,若不知情,定會以為皇後在撫摸皇上的臉。
作為一個皇帝,這樣的行徑實在讓人不齒,但奚琲湛樂在其中,緊緊握著他女人正在掙紮的手,無視掉她氣得猙獰的臉孔猶自說著:“還是你喜歡朕喚你錦兒?可朕不喜歡,太柔了,與你氣質不大相配,還是叫盛錦吧。”正巧太監顛顛跑來奉上太醫熬好的藥,奚琲湛接過藥,深情款款對玉息盛錦說,盛錦,朕喂你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