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奇怪,奚琲湛為何能不分場合的這麼似笑非笑?還有那兩撇滑稽的小胡子,真是醜極了!
護送阿無的官員已極狗腿的跑到主子麵前跪下山呼萬歲請安,這情景,阿無自然下馬的好,她雙手抓著韁繩,利索的跳下馬背,將韁繩交給一旁跟著的馬夫,跟著引導的太監來到奚琲湛麵前,這麼近,將他的眉眼看得更清晰,眉眼倒沒什麼變化,隻是胡子頗礙眼。
“玉寧阿無拜見皇帝陛下。”阿無依玉寧禮見過。
“城主多禮。”客氣的語調,一雙眼睛卻緊緊盯著阿無的臉,像在確定什麼。
那種想要把人看得毫發畢現的目光著實讓阿無有些著惱,當了皇帝,奚琲湛把不知禮數這缺點發揮得更淋漓盡致了!
“阿娘——”清脆的帶著些蒙蒙睡意的孩童聲音從馬車中傳來,一雙小小胖手掀開簾子露出小仙童般漂亮的臉孔,星子般的眼睛左右看了又看,然後輕盈跳下馬車跑到阿無身邊攥住她的手說道:“阿娘,這裏太熱了,我都要熱化了!”
奚琲湛感興趣得看著這個小不點,做低了姿態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小公主?”
“普蘭,阿娘說,就是月光的意思。”普蘭對自己的名字一直很得意,誰問都要這樣解釋一下。
“真是好名字,普蘭,我家裏有和你一起玩的弟弟,要不要去我家做客?”奚琲湛笑問,一副哄騙語氣。
普蘭很不耐煩的回答:“我才不跟不小點玩!而且你們這兒這麼熱,怎麼玩嘛!我阿娘說我們很快就會回玉寧了。伯伯,你去過玉寧嗎?我們玉寧可涼快了……”
阿無打斷普蘭的話,讓她說會一直沒完,好好一個小姑娘,話癆似的,再說,大熱天就別站在這兒聊天了,趕路到京城好歹有個涼快地方待待歇一歇。
奚琲湛好心提醒阿無她有傷在身還是乘車轎的好,無奈阿無卻堅持,奚琲湛也舍了龍輦,瀟灑上馬與阿無並轡而行,普蘭在馬上,不停嘰裏呱啦問這問那,興奮的像隻聒噪的鴨子。直到黃昏時分來到宮門前,阿無勒馬問奚琲湛:“陛下是想讓我們住在皇宮裏嗎?”
奚琲湛說:自然,城主是遠道而來的貴客,住在宮裏讓朕略進地主之誼。
阿無毫不客氣回絕了:“陛下說笑,我雖是異域小國,但也聽聞中原有句話叫率土之濱莫非王土,何況我們已經身處京城,陛下要盡地主之誼實在非常便宜,而且,我聽說皇宮是給皇帝和女人們住的,我又不是你的女人,為何要住你的皇宮?”
普蘭也接了句:是啊!我也不是。
群臣立刻靜寂無聲,連拂一下衣袖的聲響都沒。
果然是落後蠻邦,真是不識抬舉!我們大偃剛剛救了你們你個不識好歹的女人就敢當麵給我們陛下難堪。群臣內心憤憤未完中,隻聽他們的萬歲用一種賠禮道歉的語氣說:“城主所言有理,是朕沒有考慮周全,那隻好委屈城主住到錦園了。”
“好。”
隊伍在宮門口掉頭又浩浩蕩蕩朝錦園而去,剛路上瞧熱鬧還未散去的百姓嘩啦啦又聚集在路邊,一邊竊竊私語:咋回事?皇上帶錯路了?另一個說:誰知道,也許是貴妃娘娘不許個異邦女人住皇宮呢……再一個表示不讚同:異邦怎麼了?我看這女城主長得倒還漂亮,你瞧那女娃娃,真好看,不知誰家小子將來有福氣給娶了……
錦園在京城西,到了,阿無才知道,什麼錦園,不就是原來晉王的府邸?
牌匾上的錦園兩字蒼勁有力,顯見是奚琲湛的手筆。阿無藏著心中的疑問,好端端的,叫什麼錦園?偏偏,奚琲湛怕她不多想似的解釋道:“錦園是為了紀念我一位故人,她名字裏有一個錦字。”
阿無隻給了他一聲“哦”便隨奚琲湛邁步入園,記憶中的金碧輝煌被悉數換去,到處都是竹木,就連影壁的浮雕也是一大片竹板雕成,而且處處名字裏鑲個“錦”字,生怕別人不知道那死了的故人是蘇盛錦似的。阿無的臉色微變,沒想到自己“死”後,奚琲湛這東西敢這麼糟蹋她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