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越城外江邊。

一艘外表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畫舫正緩緩向江北駛去,船頭甲板上一個俊俏年輕男子裹著厚厚的鬥篷站在船頭朝著夕陽的方向臨水而立。

“阿嚏!”

奚琲湛從船艙裏出來就聽到這個單薄的背影正在打噴嚏,他信步過去將手爐塞到男子手裏並說道:“這麼冷有什麼風景可看?還不如進來陪爺談談心煮煮酒。”

男子不客氣抱著手爐扭頭看他,卻是做男子打扮的寧琥珀,一雙眼睛光彩熠熠,語氣歡快說道:“外麵的世界果然太美了,連心胸都開闊起來。這都托您的福借您的光啊!”說著閉上眼睛伸開雙臂,頭微微揚起,江風吹起她紅色的鬥篷,在夕陽的映襯下她整個人都發著紅光一樣,像一團火。

奚琲湛也不打擾她,眼含笑意看著她。元寶捧著熱茶尋出來時就見到主子這副神情,元寶眉頭先是一緊,俄而又展開,笑得那張臉像麵皮捏了幾個褶兒,胖胖的身子利索的一個轉身閃身進了艙中。

“爺,霍國還有多遠?”寧琥珀伸展完,回頭問奚琲湛,見奚琲湛目不轉睛望著自己臉就有些微微紅了,還好,此時天已暗瞧不出來。

“上了岸加快行程,大概半月也就到了。”奚琲湛難得正經回答她。

“能不能再快點?要不雪都化了怎麼辦?”寧琥珀有點著急。

奚琲湛伸出修長的手指一點她的額頭道:“還嫌慢,你都累死爺多少良駒了!小老虎,你這麼心急會讓爺誤認為你在霍國有相好的喲!”

“承蒙您看得起喲,小女子可比不得爺您紅顏遍天下到處都有安樂窩。”寧琥珀語帶輕鬆回擊,完全不顧及對方是個皇太子。

“不及你一個。”奚琲湛靠近些,一把抓住寧琥珀的手,寧琥珀先是有些掙紮,見力氣不及也就隨他了。

晚膳過後,奚琲湛又調戲了會兒寧琥珀,惹得她一扭臉回房中睡覺去了,奚琲湛也自回房安歇,機靈的元寶笑吟吟的服侍主子寬衣解發。

“笑你娘!肚子裏又下什麼壞水?”奚琲湛眼皮都未抬問道。

“主子,您就不能把奴婢往好裏想想,虧了奴婢跟您這許多年,沒有功勞也有……”

“放!”奚琲湛打斷他。

“和寧小姐在一處主子就高興,奴婢見您高興自個兒就更高興。”元寶趕忙拍馬屁道。

奚琲湛睜了眼濃眉忽然緊鎖:“若聞知她娘親故去,不知要怎樣難過……”

這心是您該操的麼?人家不是還有霍王在?元寶腹誹著,當然是死也不敢說出口的。

“一個想起來總讓人擔心得很,一個總讓人開心的很!”

“您說的奴婢不知道,奴婢隻知道人生苦短何不高高興興開開心心的!”覷著奚琲湛沒有變臉,元寶又壯著膽子說道:“哪個讓人開心就多和哪個親近多好……”

“所以爺還是命好,老天爺送來隻小老虎來,比那個有生氣也可愛多了。”奚琲湛繞口令似的說道。

元寶的表情——恨不得立時出去放幾掛鞭炮慶祝。

第二日天上星子未落的時候滿船原本睡著的人都醒了,倒不是因為靠岸或者遇襲什麼的,而是黑魆魆的這種時候有人在唱曲兒!

寧琥珀隨意穿戴雙眼無神的穿過走廊步下台階,果然見那尊貴的太子殿下正在吊!嗓!子!不僅如此,他還做出婀娜的形態,連神情都一絲不苟,活生生一個思-春少女。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濺!”

站那兒看了會兒,元寶悄無聲息來到她身邊,寧琥珀輕聲問道:“你家主子這是受什麼刺激了?”

元寶撓撓頭:“沒有啊,昨兒安寢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呢。”

“那就是沒人暖床孤枕難眠,果然遭報應了。元寶,晚上讓廚房準備些麻辣的菜色。”寧琥珀一本正經吩咐道。

“是,奴婢記下了。”元寶說道,也不奇怪,這位寧小姐看著嬌嬌弱弱的,偏愛吃辣的,也不忌諱被人瞧去姿態不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