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竟能掙到二十七金,簡直是匪夷所思!龐涓掃了那堆金子一眼,冷笑一聲:“縱使為天子做王服,也不會有這麼多金子!姓羅的,你甭想騙我?”
“龐兄勿疑,這些真的是龐師傅的工錢。因是緊活兒,府上給得多些,聽家老說,這是原工錢的三倍!”
龐涓追問道:“是何衣服如此值錢?”
旬日:旬天,亦指較短的時日。
羅文略略一頓,搖頭道:“這——在下也是不知!”
“姓羅的,”龐涓從牙縫裏擠出道,“無論你知也不知,家父既然跟著你去,我這裏隻能向你要人!我家待你也算不薄,今日也就不多說了。你這就回去,速叫陳軫放出我的阿大,不然的話——”頓住話頭,直將拳頭捏得咯咯直響。
羅文點頭道:“龐兄不必說了,在下這就稟報家老!”
羅文走有幾步,回頭說道:“還有一事,在下差點忘了!龐師傅吩咐,你萬一有急事,可去尋你季叔!”
龐涓冷冷說道:“我誰也不找,隻要家父回來!”
羅文出門,見天已黑定,遂加快步子走向上大夫府。走進府門,羅文略一思索,決定先尋龐師傅,告訴他龐涓平安之事。羅文大步走到龐衡幹活的院子,老遠就見院門緊閉,裏麵並無一絲兒光亮。羅文心頭一緊,加快腳步,至門前拍門,亦無人應聲。用力推門,竟推不動。
羅文大急,見一個仆從正好過來,攔住他道:“龐師傅呢?”
那仆從道:“哪個龐師傅?”
“就是在這個院裏縫衣的老師傅!”
“哦,迎黑時分,我看到幾個人帶他走了!”
羅文大驚:“帶哪兒去了?”
仆從搖頭。
羅文愣了一下,轉身走向戚光的小院,不見家老。羅文詢問院中的仆從,得到戚光剛剛離開,似是去主公書房了。
羅文略一遲疑,拔腿又朝陳軫的書房走去。
陳軫的書房是第六進院子,也是最後一進,甚是隱秘,除去貼身仆從,其他下人嚴禁踏足。由於事急,羅文也無顧忌了,疾步走進院門。
院中靜寂無聲,一輪彎月明朗地照著。沒有燈光就意味著無人,羅文頓住腳步,朝院中又看一眼,確定他們不在院中,正欲離開,忽然聽到一個聲音:“主公,方才那兩個潑皮又在鬧騰,定要拿金子走人!”
羅文聽出聲音是戚光的,打個驚愣,趕忙屏氣凝神,不一會兒,陳軫的回應也傳出來:“此間事兒已經完了,真要想走,就打發他們上路吧!”
“小人知道了!”
羅文一下子呆了。顯然,陳軫、戚光正在密談,被他聽到,絕對不是好事。他拔腳欲走,陳軫緩緩的聲音又傳出來:“還有——白家的事兒,辦得如何?”
聽到“白家”二字,好奇心使羅文頓下腳步。
再後是戚光的聲音:“回稟主公,白公子早讓梁公子、吳公子和那個小妞纏得神魂顛倒,這些日來,無日不賭,夜夜享受,天天贏錢,過得就像活神仙似的,這陣兒隻怕仍在元亨樓裏逍遙呢!”
“不能讓他天天贏錢,要讓他有贏有輸。贏要讓他贏得開心,輸要讓他輸得揪心。隻有這樣,他才能上勁兒!”
“謹記主公訓示!”
陳軫長歎一聲,恨恨地說:“唉,那個老白圭,真是可惡!我不過坐了一下他的席位,他竟讓我下不來台!這口氣忍他幾年了,是該有個地方出一出!”
戚光不無諂媚:“主公放心,隻要搞定這個小活寶,不消半年,小人定將他的萬金家財搬進主公的庫裏,看不將老家夥氣死!”
羅文聽得真切,頓覺毛骨悚然,拔腿急走,腳下卻被物什絆住,身子一晃,差一點摔在地上。戚光感覺有異,疾步竄出房門,大聲喝道:“什麼人?”
羅文已是走不及了,隻好硬住頭皮趨前幾步,跪下叩道:“回——
回家老,是小人,羅——羅文!”
戚光不動聲色,走近幾步,厲聲罵道:“你小子,鬼鬼祟祟,跑這兒幹什麼?”
羅文心慌神虛,結巴道:“小人——龐家有——有急事,要龐叔回——回去一趟。小人四處尋不到家老,聽說您朝這裏來了,急——急趕過來!”
戚光略頓一頓,態度和緩下來:“你先出去,在賬房候我!”
“小人遵命!”羅文起身,急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