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龐涓家破人亡,被逼遠走他鄉(三)(1 / 2)

陳軫早已回過神來,眼珠連轉幾轉,緩緩轉身正對白圭,盡力使語氣緩和:“白相國此言,分明是在指責下官。白相國向來一言九鼎,下官縱有十口,也難辯解。今日當著君上之麵,下官不敢妄言,隻想澄清此事!”

魏惠侯聽他說得還算沉氣,微微點頭:“陳愛卿,有話就說嘛!”

陳軫轉向樵夫,循循誘導:“這位樵夫,相國大人說,大人曾在大梁見過你,可有此事?”

見樵人望過來,陳軫丟了個眼色。樵人領悟,搖頭道:“小民世居龍山,終日以砍柴為生,十幾年來從未出山,不曾見過相國大人!”

陳軫甚是滿意地點了點頭,轉向漁人:“這位漁人,你可見過相國大人?”

漁人自然也是一番搖頭。

“看你們二人這個憨樣,料也不敢說謊!”陳軫輕哂一聲,再次轉向樵人,“我再問你,你是何時何地聽到鳳鳴的?”

樵人抬頭,見白圭目光犀利,急忙勾下頭去。

陳軫大聲問道:“這位樵人,這兒是朝堂,不是大梁,你聽到什麼,就直說什麼!若有半句虛假,本官誅你九族!”

樵人聽出話音,朗聲說道:“有日午後,小民正在山上打柴,突然聽到山中鳥鳴!”

陳軫臉色一沉:“是鳥鳴,還是鳳鳴?”

樵人急急改口:“是——是鳳鳴!”

“你怎麼知道它是鳳鳴呢?”

樵人也是豁出去了:“小民看到成千上萬的小鳥結成群繞山頂盤旋,不一會兒又都突然消失,接著聽到山頂傳出一聲長鳴,聲振十數裏,好像是仙女唱歌一樣!小民小時常聽人講,這叫百鳥朝鳳,因而猜想,那聲長鳴定是鳳鳴!”

陳軫慢慢起身,走至魏惠侯麵前,叩拜於地:“是非黑白已經明了,望君上明察!”

魏惠侯微微點頭,慢慢轉向白圭,沉聲說道:“老愛卿,你幾時回來的?”

“君上,”白圭急了,也顧不得尊卑,“樵人之語漏洞百出,分明是在妖言惑上!”

魏惠侯麵色斂起,聲音陡地提高八度:“白圭,寡人問你,是幾時從大梁回來的?”

白圭心頭微凜,緩緩起身,叩拜於地:“回稟君上,微臣剛剛回來,尚未回府!”

“老愛卿,”魏惠侯放緩語氣,“在你這把年紀,想必也走累了,先回府上歇息三日,再來上朝吧!”

白圭心底生出一股寒意,看一眼陳軫,再看一眼兩個潑皮和擺在他們麵前的金子,長歎一聲,輕輕叩道:“微臣領旨!”

龐涓被關在黑洞洞的地下室裏,不知過了幾日,每日隻能得到一碗稀粥,餓得他頭暈眼花,全身乏力。

這日淩晨,兩個漢子打開房門,二話不說,架起他的兩隻胳膊,連拉帶拖地將他弄到元亨樓外,朝大街上猛然一推。龐涓力氣全無,又被兩個漢子如此一推,頓時滾於數步之外,仰麵朝天躺在地上。

兩個漢子白他一眼,拍拍手徑回院裏。龐涓躺了一會兒,咬牙爬起,朝元亨樓的牌匾死盯幾眼,聚起力氣挪到街邊,扶牆壁緩緩走去。

龐涓走回西街,挨到自家門口一看,門上依然掛著鎖。龐涓陡吃一驚,不及開門,急到鄰居賣豆芽的鋪子裏。鋪裏夥計熱情地招呼他坐下,龐涓問他阿大何在,夥計搖頭,隻說不知,並說他家的鋪子關門旬日了。

龐涓陡然想起旬日前有羅文上門,心裏有底了,吩咐夥計做兩碗麵條。夥計知他餓壞了,立即生火,不一會兒端上兩碗熱麵。龐涓吃完,感覺上略略好些,作揖謝過,回到自家鋪前,打開鋪門,將鋪中一切仔細查看一遍,見一切完好,長籲一氣,在櫃台前席地坐下,集中心緒,一邊整理這些日來的亂麻,一邊恢複體力,坐等龐衡音訊。

龐涓在鋪中一直坐到傍黑,有人推門進來。龐涓抬頭一看,正是羅文。龐涓噌的一聲躥上去,一把扭住羅文,怒道:“姓羅的,我正要尋你,你倒找上門了!”

羅文也不掙紮,任他扭住。龐涓將他扭到櫃台前,猛地朝櫃台上一頂:“快說,我的阿大在哪兒?”

羅文應道:“龐兄鬆手,在下此來,為的就是此事!”

龐涓鬆手,眼睛卻逼視著他。羅文緩出一口氣,輕描淡寫地將近日發生之事概述一遍,刻意隱去了王服一事,隻說府上請龐師傅做幾套貴重衣服,並從袖中掏出二十七金,碼在幾案上道:“這是龐師傅旬日來的工錢,家老讓在下先捎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