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龐涓家破人亡,被逼遠走他鄉(二)(2 / 2)

“安邑到了,主公,我們先回相府,無論如何,您得小歇一會兒!”公孫衍轉身問道。

正在閉目打盹的白圭頭也不抬,口中迸出兩個字:“進宮!”

公孫衍遲疑一下,揚鞭催馬,朝宮中急駛。

老相國走進宮門時,漁人、樵人早已叩拜於偏殿。樵人講述完了,惠王的目光落在漁人身上。漁人甚是緊張,略頓一下,連清兩次嗓子,開始背誦:“草——草民起早到逢澤撒網,突——突然聽到前麵水響,接著看——看到水中遊出一物,長約數丈。草民從未見過此物,甚是驚異,盯著它看。此物越遊越快,後來竟然淩——淩空躍出水麵數——數丈,發出一聲又深又長的鳴聲,就像這樣——”吸氣鼓嘴,“喔——

呼——”

魏惠侯聽得傻了,身子前傾,急切問道:“你可看清此物?”

漁人搖頭道:“那天霧氣甚大,草民看不真切,隻覺得它體大無比,狀如巨蟒,口吐烈焰,上下翻騰——”

陳軫輕咳一聲,漁人停住。魏惠侯滿臉喜色,轉向陳軫:“寡人聽說龍鳳相隨,山中出鳳,此物必是天龍了!”

陳軫拱手應道:“君上,龍鳳現世,斷非尋常祥瑞啊!”

魏惠侯微微轉向毗人,捋了一把胡須:“嗯,天降祥瑞,兩位鄉民呈報有功,各賞黃金三十!”

毗人示意,一名宦人端出兩盤黃金。漁人、樵人再次看到黃澄澄的金子,一陣亂叩,謝恩的話兒尚未出口,一個宦人急走進來:“君上,白相國求見!”

聽到“白相國”三字,陳軫心中猛地一顫,漁人、樵人更是兩腿發顫。魏惠侯卻顯得十分高興:“哦,老愛卿回來了!快,請他覲見!”

毗人唱道:“君上有旨,白相國覲見!”

白圭急趨進來,叩道:“微臣叩見君上!”

魏惠侯樂不可支,抬手笑道:“老愛卿快快請起,坐坐坐!”

白圭再拜一下:“謝君上!”起身一看,自己的位置上赫然坐著陳軫,頓時臉色一沉,“君上,此地似無老臣席位!”

陳軫的臉色刷地變了。

魏惠侯轉對陳軫,嗬嗬笑道:“陳愛卿,你坐錯地方了,挪一挪!”

陳軫不無尷尬地起身走到右邊幾前坐下,朝白圭略一抱拳:“下官失禮,望相國包容!”

白圭緩緩走至自己席前,坐下來,淡淡說道:“不是上大夫失禮,是老朽來得不巧!”

陳軫越發尷尬:“不不不,下官不是此意!”

白圭還要說話,魏惠侯轉過話題:“老愛卿,不說這個了,寡人正有一事講予你聽呢!”

白圭轉身,拱手道:“老臣願聞!”

魏惠侯手指跪在地上的漁人、樵人:“這兩位鄉民打逢澤來的,說是親耳聽到鳳鳴龍吟。如此吉瑞之兆,千古一遇啊!”

白圭橫掃幾人一眼,心中已如明鏡一般,臉色一沉,目光直逼漁人和樵人,見二人將臉死死埋在地上,讓寬大的袖子遮個嚴嚴實實,心中已是有數,緩緩說道:“兩位鄉民好眼福,請抬起頭來,讓本相看看!”

漁人、樵人越發將頭深埋起來,全身發顫,兩個屁股蛋子抖得如同過篩子一般。白圭瞧得真切,加重語氣,猛然喝道:“兩位鄉民,本相要你們抬起頭來,可曾聽見?!”

漁人、樵人萬般無奈,隻好抬起頭來。白圭打眼一看,立時認出二人,咚的一拳震在幾上,厲聲喝道:“大膽刁民,可曾認識本相?”

兩人麵如土色,渾身打顫。

白圭冷笑一聲:“什麼鳳鳴龍吟?你二人在鄉野胡作非為也就罷了,還敢竄進宮裏,欺君罔上,你們可知這是誅滅九族之罪?”

聽到“誅滅九族”四字,二人幾乎癱在地上。

白圭緩緩轉向魏惠侯:“君上,自孟津回來,微臣一直住在逢澤,從未聽到鳳鳴龍吟,也未聽人說起此事。至於眼前二人,根本不是漁人和樵人。一人名喚勾三,遊手好閑,是個有名的潑皮;另一人名喚朱四,嗜賭成性,連親娘老子也要欺騙。近年開挖大溝,此二人屢屢逃避勞役,被大梁守丞責打四十大棍。責罰之日,微臣剛好在場,記得分明!如此刁民在此蠱惑君上,定是受人所使,望君上明察!”

魏惠侯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目光慢慢移向陳軫:“陳愛卿,有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