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招緩兵之計!” 朱大典聞聽,立刻大笑著撫掌,“收得好,收得好,你不收,倭寇狗急跳牆連夜遁逃,黑燈瞎火你還未必能追得上幾艘。你把錢收下了,倭寇想要逃竄,至少也會選擇天亮之後。而天亮之後,你這邊一艘戰艦就變成了三艘,剛好打他們個落花流水!”
“嗯,的確收得好。” 以孫承宗督師遼東多年的經曆,豈不知朱大典是在故意說給自己聽。笑了笑,輕輕點頭,“此事,老夫替你擔下了。天亮之後,你多留下幾艘倭船就好。總不能讓倭寇沿江搶了一路,還把贓物順利帶回去。”
“督師放心,這一仗,末將至少要把倭寇打痛,讓他們輕易不敢再來襲擾沿江各地。” 很佩服孫承宗這份擔當,韓慶之笑著許諾。
“那老夫就等著看你的戰果!” 孫承宗深諳用將之道,再次笑著點頭。
韓慶之向他拱手行禮,隨即,再度將目光轉向劉英,“末將讓人清點了一下,倭寇送來的金銀細軟,價值大約是一萬五千到兩萬兩之間。劉遊擊帶著弟兄們遠道而來,先拿一萬兩去,給船上的弟兄分分,免得大夥白跑一趟!”
“使不得,這可使不得!” 沒想到韓慶之如此豪爽,見麵禮一給就是一萬兩,劉英慌得連連拱手,“弟兄們寸功未立……”
“劉遊擊莫非嫌少?” 韓慶之立刻豎起眼睛,做惱怒狀,“的確,你船多,我船少,咱們兩家按照船隻數量分銀子才對!”
“使不得,使不得,那更使不得!” 劉英哪裏敢接,手擺的如同風車。直到朱大典出馬,勸他按照韓慶之先前的提議,先拿一萬兩銀子去犒賞麾下將士,才終於勉強答應了下來。隨即,再度鄭重表態,願意將自己帶來的戰船,統一交給韓慶之指揮。
“劉兄如此相信韓某,韓某如果再推三阻四,就矯情了。” 韓慶之要的就是這效果,立刻順水推舟,“劉兄放心,你麾下的五十艘戰艦,隻負責追亡逐北。韓某會派一個聯絡官去你的旗艦上,韓某的號令,先發給你,再由你斟酌過後,決定是否向你麾下的弟兄下令!”
有道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先收了韓慶之一萬兩銀子的好處,又見韓慶之如此體貼地不安排自己麾下的戰船打頭陣,劉英心中發暖,再次拱起手,高聲表態,“劉某必見盡全力,不負韓遊擊所托!”
“那就請劉遊擊帶著銀子先回自己的旗艦上,王坤,你去做聯絡官。” 韓慶之也不多囉嗦,迅速安排了得力人手,陪同劉英一道去指揮南京水師的戰船。
待目送二人離開,他又迅速對著水文圖,根據現有的力量,製定新的戰術,並且給旭日和高陽三艘戰艦,分別布置任務。
孫承宗雖然做過遼東督師,卻不通水戰。見韓慶之用筆在水文圖上勾勾畫畫,最遠甚至把戰場都都安排到了鬆江附近的出海口,忍不住低聲詢問,“慕雲這一仗究竟打算留下多少倭寇?老夫看你預設了好幾處戰場。甚至恨不得堵住整個長江。”
“不確定,要看倭寇的具體表現!” 韓慶之在指揮作戰時,從來不會對任何人謙虛,搖搖頭,目光盯著水文圖回應,“最低目標,是擊殺其首領,並將倭船留下六成。最高……”
“多少?” 孫承宗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再度長身而起,
自古以來,在戰場上擊敗敵軍,並且斬殺俘獲其中三成兵卒,就可以稱為擊潰。而斬殺敵軍主將,再留下五成以上敵軍,便可以算作全殲。
放在遼東,標準還要打個折上折,隻要守住堡壘沒被敵軍攻克,就可以宣告大捷!
他原本指望,韓慶之得到南京水師的支援後,能夠牽製倭寇,讓其久攻江陰不下自行散去。哪裏想得到,韓慶之的最低目標,竟然是全殲敵軍?!
“最低,留下六成敵軍,斬殺其首領。” 韓慶之全部心思都在即將到來的戰事上,根本沒注意孫承宗的動作和語氣,皺了皺眉,繼續補充,“最高,末將想試試能不能讓倭寇片板不得回,給沿江各地,一仗打出十年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