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改日,老夫今天就有空。”孫承宗正在興頭上,聽韓慶之邀請自己去校閱新式戰艦,立刻長身而起。“咱們不妨現在就去,剛好讓幼玄,龍友,伯應他們幾個開開眼界。”
“是極,是極,我等先前聽建鬥說,你的戰船雖然巨大,速度卻快逾奔馬,且靈活得宛若遊魚,正心癢難搔。這次,剛好跟著恩師一道去長長見識!”
“不瞞慕雲,在下對水戰也略通一二。到了船上,剛好可以繼續向你討教。”
“先前我們幾個一直琢磨如何帶領義勇馳援複州,若是慕雲的戰艦,真的如建鬥兄說得那麼厲害,我等哪怕傾盡所有,也一定買上幾艘。”
聽了孫承宗的提議,黃道周、袁樞、楊文驄三個,也立刻躍躍欲試。
這下,韓慶之可有些為難了。
他此番來南京,最重要任務就是協助朱大典一道去拜會孫承宗,替朱一馮將來入閣開路。如今,朱大典這個主要話事人還沒與孫承宗見上麵,他卻把對方給領到了戰艦上,無論怎麼看,恐怕都不合適。
然而,還沒等他想好,該如何跟孫承宗把情況說明。後者卻從他的表情中,猜到了問題所在。笑了笑,搶先一步說道,“慕雲可是猶豫,該不該先知會朱延之?無妨,據老夫所知,他絕非膠柱鼓瑟之人。你且派人去通知他,把明日與老夫府中的會麵,改在今天在船上即可。”
大明官場之中規矩,隻有平輩或者上司,才可以稱別人表字。孫承宗稱朱大典為朱延之,顯然沒把後者當做外人。
韓慶之如今已經不是大明官場小白,立刻明白,朱大典與孫承宗交情非同一般。果斷拱了拱手,順水推舟,“那,那末將就供應不如從命了。戰艦停在下關碼頭,督師請稍等,末將這就去派人安排馬車來接您。”
“乘什麼車,老夫又是騎不得戰馬?”孫承宗擺了擺手,豪氣萬丈,“建鬥,讓仆人把老夫的坐騎,從你家馬廄拉出來。順便再借給慕雲一匹好馬。他駕船到南京,應該沒有攜帶坐騎。”
“恩師稍待,學生這就去安排。”盧象升笑著答應,隨即,向著韓慶之偷偷擠眼。
正所謂“老小孩,小小孩”,孫承宗今年已經六十有五,在人均壽命不到四十的大明,絕對屬於高壽。即便不算他“帝王師”的身份,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大夥也隻能哄著他,不能過於較真兒。
韓慶之立刻心領神會,不再做任何阻攔。任由盧象升給孫承宗和自己安排了駿馬,然後在幾名孫氏親隨的護衛下,揚鞭直奔下關。
盧象升和黃道周等人,也策馬緊緊跟上。一行人熱熱鬧鬧地,穿過了南京城最繁華地段,沿途引得無數官差和百姓矚目。
然而,待發現親隨們挑在手的光祿大夫儀旗,官差和百姓們,又笑著主動讓開了道路。
這位雖然已經辭官回鄉的前任帝王師,雖然祖籍河南,在南直隸,人氣可不是一般的高。
當初其主持南直隸鄉試,非但是曆年來最公平的一屆,所錄取上榜的前十幾名學子,如今都已經高中進士,竟然無一人看走了眼。
而向來眼高於頂的江南儒林名儒們,提起孫閣老的品行文章,也都讚譽有加。
所以,孫督師致仕之後,選擇來南京小住,在當地官員、讀書人百姓眼裏,乃是一種榮耀。老人家愛好騎馬,隻要沒撞到或者踩到人,大夥也願意給他行個方便。
於是乎,韓慶之帶著孫承宗等人,一路暢通無阻,就抵達了下關碼頭。而方雙比他還快了一步,乘坐盧象升安排的馬車,提前從驛站裏接上了朱大典,到定海號上恭候貴客。
看到孫承宗等人踏上棧橋,朱大典立刻命令定海營將士們到甲板上列隊待閱。刹那間,一百餘五十名的弟兄,頂盔摜甲,腰懸戚刀,排成六排,在高高聳立的主桅杆之下,站了個整整齊齊。喵喵尒説
將士們的儀容軍姿,都是韓慶之按照自己所來的那個時空海軍陸戰隊標準,親手整頓訓練出來的,跟大明其他軍隊中那些半奴隸化士兵相比,當然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朱大典是個文官,一路上看將士早晨出操,隻覺得這樣的軍容軍姿看起來賞心悅目。而同樣的軍容軍姿落在了孫承宗這個前遼東督師眼睛裏,味道卻截然不同。
“好一隊百戰精銳!”孫承宗立刻停住了腳步,讚賞的話脫口而出。“怪不得慕雲憑著幾千兒郎,就能直搗許心素的中軍老營。如此強兵,恐怕遇到同樣數量的女真白甲,也可以一鼓而破之。”
女真白甲,又名巴牙喇,是建州女真的奪取勝利的法寶。每名巴牙喇,都是是精挑細選而出,寧缺毋濫。
女真正、鑲黃旗,擁兵上萬,所有的白甲兵加起來,卻隻有二百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