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種強烈的預感,自己強撐著活了這麼多年,最後一定是被這女人活生生氣死的。
南宮信陰著張臉,等自己那顆最近本來就總鬧著要罷工的小心髒慢慢淡定下來,才用帶著輕微怨念的聲音緩緩道,“舍你的人,得你平安……。”
“我錯了……。”
“你對過嗎……。”
“……。”
也不知道是話說多了還是被她氣的,南宮信接連咳嗽起來。
彥卿趕緊扶他起來,輕輕給他拍背,“我的爺啊,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裏能撐船飽讀聖賢之書不跟女人一般見識,別生氣別生氣……。”
二得久了還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得過來的……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南宮信好像咳得更厲害了,一連咳了有幾分鍾,咳得呼吸都困難了,直到咳出口血來才算止住。
看他吐在絹帕上的血,彥卿忽然想起以前老人們說的話,不禁道,“你這……不是得了癆病吧?”
“這就嫌棄我了……。”
彥卿滿頭黑線,“好好說話!”
“隻是咳喘……被冷水激得重了……。”
醫科不是她的專業範圍,也不屬於她的興趣範圍,經曆過的這倆身子也都沒給她久病成醫的機會,但有些常識性的東西她還是知道點兒的,“咳喘……會咳出血來嗎?”
南宮信微怔了一下,問出句不搭邊的話來,“你懂醫……。”
彥卿瞬間抓住重點,“你蒙我啊?!”
南宮信扶上彥卿的手臂,一臉正色沉聲道,“回答我……。”
看他一副此事關係重大的模樣,彥卿隻得跟他一塊兒正經起來,“醫的話基本算是不懂,藥倒是懂一點兒,不過隻懂成分,不懂怎麼用。”
“說清楚些……。”
“這麼說吧,你記得那次宴會上下毒的事兒吧,我能看得出來杯子裏有毒,給我點兒時間的話我能知道那毒是什麼做的,再花上點兒工夫的話應該還能知道怎麼解毒。”
南宮信清淺一笑,“很好……。”
輪到彥卿迷茫了,“好什麼?”
“我外衣裏有張方子……。”
每到關鍵時候,這人總能把話題岔到十萬八千裏以外去。
鑒於這人很少說廢話也很少做無用功,他這麼說了,彥卿就下床去找。
翻騰半天,彥卿拿著張紙走回來,“我沒見過你們這兒的藥方長什麼樣,看著這張倒是挺像的。”
好歹上了那麼多年學,學習能力還是有的,之前被他教了幾天,自己又多少自學了點兒,摸到蒙的規律了能認出來的字也就不少了,可手裏這紙上雖然寫著各種東西一錢兩錢一兩二兩的,但這些東西的名字裏連一個自己認識的中藥名都沒有。
沒學過中醫,但沒知識也有點兒常識,怎麼會慫到連一個都不認識啊?
南宮信接過那張紙摸了一下,點頭,“是了……這是幾年前北堂開的方子,不對症,但能緩和……。”
“止咳的?”
“算是……。”
北堂墨用藥就是再邪乎,治咳嗽的方子沒有川貝枇杷什麼的也得有味甘草吧。
“我有疑問。”
“說……。”
“你們這兒有甘草嗎?”
南宮信搖頭,“沒聽過……是味藥?”
彥卿竭力搜索自己腦子裏有關甘草的一切,“一種清熱解毒祛痰止咳的草藥,用的是草根,氣味有點兒衝,還有種很特殊的甜味,一般用量不多但是百搭,幾乎所有治咳嗽的藥方裏都能見著這東西。”
“你說的應該是重歡。”
低頭一看藥方,果然寫著“重歡一錢”。
就說當初看這兒的醫書覺得哪兒不對勁,敢情不光是字兒寫得不一樣,就連藥名都不一樣啊……
“這名字……。”腦補一下,複方重歡片,“挺帶感。”
南宮信沒深究這個帶感是什麼概念,咳了幾聲,“你要嫌我這樣子看著沒感覺,就讓綺兒煎這藥吧……。”
這人怎麼總能把好端端的一句話說得讓人想抽他!
還得過日子呢,淡定,淡定……
彥卿頂著一腦門兒黑線把話題默默往一邊兒擰,“你寧願用北堂墨不對症的方子,也不叫營裏的大夫來看?”
相信基友也不帶這麼賣命的吧……
顯然南宮信沒意識到他這女人這會兒腦子裏又在抽些什麼,正兒八經地答道,“讓他們糊塗著他們才有顧忌,何況叫來的難保不是另一個周謹……。”
彥卿剛被他這話說得有種四麵楚歌十麵埋伏的危機感,就聽這人又補了一句,“那種藥吃多了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