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還有心思跟她貧嘴,那就說明雖然他病得夠沉重,但心態絕對良好,也就意味著這人是真的完全沒有想自虐致死的心。
隻要不是他自己想死,那就怎麼都好說。
照顧他睡下,彥卿哭笑不得地想著自己來到這兒的這些日子。
算下來,再來一次大姨媽就在這鬼地方混足四個月了。四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這足夠天朝建築包工隊披星戴月蓋起一大片經濟適用樓的時間裏,她成功地把自己從呼風喚雨的相爺之女三皇子妃墮落成了人人冷眼的全國一號******,唯一剩下的就是一個不顧一切護她的男人和一個真心實意對她的丫鬟。
雖然如今光明正大地背著那女人留給她的千年王八殼那麼大個的黑鍋,她這會兒倒沒覺得有當初那麼多的怨念了。
她不覺得一個女人拋棄親情愛情狂熱地投身於搶椅子遊戲是件多麼偉大的事兒,她也不覺得一個女人把一堆男人降服下來不分是非黑白地為自己賣命是件多麼光彩的事兒,但一個人一個活法,人家怎麼過日子輪不到她插嘴,自己現在有機會被這個男人愛著護著,怎麼說也得感謝這幅嫁對了主兒的皮囊。
據說熱戀中的女人會智商降低到覺得世界一片和諧美好充滿愛,以前談戀愛的時候覺得自己腦子該怎麼清楚就怎麼清楚,那會兒懷疑自己是不符合“熱戀中的女人”這個詞組的名詞部分,現在才敢肯定,自己那會兒不符合的絕對是形容詞部分。
要不怎麼會自打跟這男人在一起就接二連三發傻犯二,搞出這麼一堆自己現在看著都覺得智商為負值的挫事兒來。
他說要想回朝之後活下來就得病得很重才行,憑對這個王朝的知識儲備,現在她還腦補不出來其中有什麼必然聯係,但能感覺得出來皇城裏要命的事兒肯定比這些日子經曆的隻多不少。
既然決定跟他一條道走到黑了,這往後的日子要是再這麼二下去非把倆人都害死不可……
南宮信一直沉沉睡著,後半夜彥卿也就躺到他身邊睡了。不知什麼時候習慣性地依到了他身邊,第二天早晨就被他高得嚇人的體溫驚醒了。
伸手探了探他額頭,南宮信輕輕睜開了眼。
彥卿撫著他高燒發燙的臉頰,“聽話,叫大夫來看看吧。”
南宮信輕輕搖頭,“再陪我躺會兒……。”
彥卿緊皺眉頭,“你這燒得太厲害了,甭管你為什麼非病不可,這兒離到皇城還早著呢,治不治本的好歹吃點兒藥先壓一壓,乖。”
南宮信不管她這哄孩子的口氣,抬手扶在她肩頭上,“躺下,告訴你為什麼非病不可……。”
南宮信準備說正事兒了,彥卿隻得在他身邊躺了下來。
“原因原本有二,現在有三……。”南宮信放輕聲慢慢地道,“其一,這一路能躲著淩辰……。”
躲淩辰,這是為了她。
“其二,和北堂合作本就隻有父皇知道,如今未按計劃進行,父皇盛怒……北堂的兵破了營,給朝臣落了口實……現在朝中我勉強算是功過相抵,但作為主帥被敵軍俘至敵營一事必會受罰……病得重了,父皇或能手下留情……。”
減罪,這罪是她害的。
“其三,為保你一命……。”
聽著前兩個原因歸根到底全是自己的錯,彥卿已經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了,聽著他說第三個原因是為了自己,等不及問這裏麵的邏輯關係就挽著他手臂道,“我錯了。”
聽著這女人從老虎變了貓的動靜,南宮信清淺一笑,“後麵不錯就好……。”
“你說,我照辦。”
為了收拾她捅的婁子他都把自己往死裏折騰了,她要再不懂事兒就真得遭雷劈了吧。
“隻有一樣,回朝後以她的身份把罪都認下來……。”
彥卿一愣,之前不許她以那女人身份說話辦事兒說是為她好,怎麼這會兒讓她以那女人身份認罪又說是保她了?
這是什麼邏輯?
聽彥卿半晌沒動靜,南宮信輕蹙眉,“你想好……。”
在他把下半句話說出來之前,彥卿開口把他的話堵了回去,“早想好了。”
他都保她不死了,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看著他還隱隱有些擔憂的神色,彥卿在他側頸輕吻了下,“你不是說了嗎,有舍才有得。雖然從你嘴裏說出來挺賤的,但這是真理。”
聽著這句不知道到底是在誇自己還是在罵自己的話,南宮信鎖起眉頭,“賤?”
“你說呢,我那會兒還在你麵前站著呢,你就盤算著找別的女人了,這還不算賤啊?”
就算如膠似漆琴瑟和鳴這種原則性問題還是要記一記仇的。
南宮信一臉迷茫,“別的女人?”
“有舍才有得,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不然呢?”
南宮信這會兒要是有足夠力氣一定立馬爬起來親手掐死這個滿腦子不知道在跑些什麼的女人,可惜這會兒他隻能聽著自己腦子裏有些什麼東西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