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馬車,南宮信就開始嘔吐,吐出來的卻隻有酒。
難道這個人活著就從來不知道吃飯嗎?
彥卿很清楚空腹喝酒的滋味,但對於南宮信這樣一個病人,空腹被灌了那麼多高度烈酒,那就肯定不是一般人的那種難受了。
黃昏時分還在可勁兒地嗆她,現在卻靠在她身上冷汗層出,彥卿這會兒倒是希望他還有體力開口再嗆她幾句了。
起初吐得還隻是酒,等回到王府,吐酒就成了吐血。
一個臉色慘白的人往外吐血,看得彥卿觸目驚心,一幹家仆卻似乎習以為常見怪不怪,淡定得近乎於冷漠地把南宮信抬到靜安殿。
進了臥房門彥卿愣了一愣。
綺兒和那個大夫像是已經等候多時了。
就好像他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幕。
“娘娘……。”
“娘什麼娘!看不見病人啊!”
被彥卿一吼,那大夫一怔,才趕忙走到病榻那邊去。
怎麼回事,怎麼好像從頭到尾就她一個人在為這個病人擔心著急似的?
“娘娘,”綺兒走來彥卿身邊,“奴婢服侍您更衣吧。”
往身上一看,彥卿才發現自己一身鵝黃色宮裝上滿是酒漬血跡。
想著自己除了布洛芬和板藍根之外什麼藥都不清楚,留在這兒還不夠礙事的,就跟綺兒到隔間更衣了。
“綺兒,我問你,”看著不緊不慢地在幫自己寬解外衣的綺兒,彥卿皺起眉來問,“王爺平時待你們不好嗎?”
綺兒一邊取下彥卿的外衣,一邊答道:“回娘娘,在殿下身邊伺候的隻有幾個人,還隻是在殿下身體不適的時候才會被召去伺候。奴婢們平日裏很少見到殿下,不過聽伺候過殿下的人說,殿下很體念下情,輕易不去麻煩別人的。”
“既然這樣,那就是王爺沒虧待過你們吧?”
“回娘娘,不曾有過。”
“那看著王爺被折騰成這個樣子,怎麼你們一個個都跟沒事兒人一樣啊!”
她之前被南宮信氣得直想抽他,現在都在為南宮信懸著心,這些受著王府庇護生存的家仆居然能對待自己不算太差的主子冷漠成這樣。
聽到這麼一句質問,綺兒先是愣了一下,之後微緊秀眉,猶豫了一下,才垂下頭來小聲地說,“娘娘,您忘了……是您先前吩咐的,殿下生病是常事,死不了人就不要大驚小怪的……。”
輪到彥卿錯愕了。
這話肯定不是她說的。
那就是說,是這身子的前任主人說的。
這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能讓一個女人對他冷酷無情到這個份上?
現在要說不是自己說的,誰信呢?
“不記得了……。”彥卿隻得含混地說,“可能是我一時的氣話,回頭跟其他人說,以後別這樣了。”
“是,娘娘。”
“還有件事,”彥卿忽然想起剛才的一幕,“你怎麼知道王爺回來需要大夫?”
“回娘娘,因為殿下每次……都是這樣回來的。”
脊背一陣發冷,說不清心裏那種滋味是什麼。
卸下濃豔的宮妝,換上一身輕便的常服,彥卿走出隔間的時候,大夫已經站在隔間門外候著了。
“殿下沒事了?”
這麼老遠都能聽到他接連不斷的咳聲。
“回娘娘,殿下已無性命之虞了。”
隱約覺得這話裏還有音。
“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