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奴婢家裏沒遭災,奴婢的家人也都在,奴婢是從家裏逃出來的。”

“逃出來的,為什麼?”太子很是意外。

“因為奴婢有個癡傻的哥哥,父親要拿奴婢給哥哥換親,對方也是個傻子,比奴婢大了十幾歲,奴婢不想嫁給一個傻子,於是就連夜逃出了家門。”

她說到這裏,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不敢在太子殿

太子很意外,盯著她看了許久,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同時又有點後悔,不該貿然問出她的傷心事。

好在這時候,馬車停了下來,宮人在外麵稟報:“殿下,韓府到了。”

“好。”太子鬆了口氣,叫上玉娘跟他一起下車。

門房見到太子的車駕,忙不迭上前跪迎,立刻有人飛奔入府,去通知家主。

太子等不及,帶著玉娘徑直往裏麵走去,邊走邊向她解釋道:“這裏是韓效古韓太傅的家,韓太傅是孤的老師,孤平時稱他為先生。”

“哦。”玉娘低低地應了一聲,規規矩矩跟在他身後,不敢往別處看。

一路行來,遇到的每個人都要跪在地上給太子見禮,也會對太子身邊破衣爛衫的她投以好奇的目光。

這種目光讓她自慚形穢,如芒在背。

不知走了多久,有腳步聲從對麵而來,她聽到一個爽朗的聲音說道:“你小子怎地又偷跑出宮?”

玉娘暗吃一驚,沒想到竟然有人敢稱太子殿下為“你小子”。

然而太子殿下卻一點都沒惱,反倒飛快地迎上去:“先生不要冤枉我,這回我可是光明正大跑出來的。”

“哼!”來人顯然並不相信,“那你說說,怎麼個光明正大法?”

“還是不說的好,說了怕先生又要氣得吹胡子。”太子嘻嘻笑道,先前在那群學生麵前表現出來的老成持重和天家威嚴已經蕩然無存,完全變成了一個和長輩笑鬧撒嬌的孩子。

韓效古已經開始吹胡子:“你小子少貧嘴,快快說來。”

“好吧!”太子收了笑,正色道,“趙秉文向父皇進言,說先生整日沒個正形,怕你帶壞了孤,提議讓孤拜國子監祭酒為師。”

“他放屁!”韓效古頓時破口大罵,“趙秉文個王八蛋竟敢背地裏編排我,好生可惡,我饒不了他!”

太子哈哈大笑:“你瞧,我就說你要生氣吧,你還不信。”

韓效古氣得直喘粗氣,還要再罵,忽然注意到太子身後的玉娘,不禁“咦”了一聲,“這丫頭是誰呀,是跟你一起來的嗎?”

“對呀對呀。”太子點頭,語氣輕快道,“玉娘,快來見過先生。”

此時天色將晚,驕陽斂去了刺目的光芒,滿天都是如火的雲霞,玉娘抬起頭,在這個盛夏的黃昏,第一次見到了這位名滿天下的大儒韓效古。

大儒居然會罵人。

這是她對效古先生最初也最深刻的記憶。

韓效古得知太子要將玉娘當做證人放在自己府上保護起來,很是不情願,因為他和曹廣祿一樣,認為根本沒有必要。

太子親眼所見的事,還要什麼證人,何況曹廣祿已經忽悠了國子監祭酒,讓他主動向陛下上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