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在那裏,以一種俯跪的姿勢。

漸漸地,那金光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她眼前出現了一個俊逸出塵,器宇軒昂的少年,少年一身杏黃衣衫,而那道晃了她眼睛的金光,正是少年胸前用金線繡成的五爪金龍。

四周都安靜下來,就連樹上的蟬鳴似乎都小了很多,少年停下腳步,在午後的驕陽下負手而立,雖然隻有十來歲的模樣,與生俱來的王者之威卻令人不敢直視。

“你們在做什麼?”靜默一刻後,他緩緩開口問道。

學生們如夢方醒,全都戰戰兢兢跪下來行禮。

“參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萬安。”

少年沒有應聲,也沒有叫他們起來,低頭看向俯伏在自己前麵的女孩。

“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為何追趕你?”

女孩震驚地抬起頭,在炫目的光暈裏仰視著他,張著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殿下。”身後有人匆匆趕來,尖細的聲音帶著些微的喘息,“殿下怎麼不等奴婢為您引路,自個就進來了……”

話音未落,看到跪了一地的學生,還有跪在殿下麵前的女孩子,頓時驚訝道:“喲,這是怎麼了?”

那些學生抖如篩糠,跪在地上不敢吭聲,少年沉著臉看向女孩:“他們不敢說,還是你來說吧!”

女孩終於回過神,心知自己今日無論如何都不能全身而退,索性一咬牙,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道:

“回太子殿下,奴婢叫玉娘,是夥房的雜工,因喜愛讀書,時常趁午後空閑來此偷學,公子們卻說奴婢心術不正,每每遇到,總要百般刁難,方才他們追趕奴婢,是要將奴婢擄回家行羞辱之事,求太子殿下為奴婢做主。”

“原來如此。”太子點點頭,尚顯稚嫩的臉上生出幾分慍怒,“國子監是做學問的地方,一個雜工尚且求知若渴,這些不學無術之人卻在此濫竽充數,曹廣祿,你留下,問問這些人都是誰家的孩子,回去交由父皇定奪。”

“奴婢遵命。”曹廣祿躬身應是。

學生們立時嚇得麵無人色,有人顫著聲試圖辯解:“太子殿下,不是這樣的,是這個賤婢在說謊……”

“住口!”太子冷斥,臉色更沉了幾分,“口出汙言,罪加一等,強詞奪理,不思悔改者,罪加三等。”

“……”其他還想辯解的人紛紛閉了嘴,驚恐萬狀。

太子見他們都不再說話,轉身負手而去。

“殿下不去拜訪祭酒了?”曹廣祿問道。

“不去了。”太子冷哼一聲,“教出如此狂妄惡劣的學生,想必也沒什麼真本事,孤有效古先生足矣。”

“……”聞訊而來的國子監祭酒恰好聽到這番話,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下官治學不嚴,請殿下恕罪,請殿下恕罪……”

他低著頭,眼角餘光卻狠狠瞪向跪在太子身旁的玉娘。

都怪這個賤婢,不好好在廚下做事,無端跑來前麵惹是生非,當初就不該聽廚娘的話把她留下。

“你有沒有罪,父皇自會定奪,與孤無關。”太子有意無意地撇了玉娘一眼,淡淡道,“你起來,跟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