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塵微怔,因一手拎著一壇酒,不方便行禮,便笑著躬了躬身:“陽小閣老客氣,有事但說無妨。”

陽春雪撲哧一笑:“我不過是區區小吏一名,哪裏當得起這個稱呼,那都是旁人胡亂叫的,二公子切莫跟著取笑我。”

杜若塵見她笑容明麗,落落大方,言談舉止頗有其父儒雅磊落之風,暗自讚歎妹妹看人的眼光果然非同一般,隻是不知道這陽小姐突然在這裏叫住他,到底想讓他幫什麼忙。

正想著,就見陽春雪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用白綢包裹的長方盒子,雙手遞到他麵前:“這是給薛總督的,勞煩二公子幫我帶去南疆,務必要親自交到薛總督手裏。”

杜若塵愣住,疑惑地看著那個盒子,心中有疑問,卻不知如何問出口。

“二公子不要誤會,並非你想的那樣。”陽春雪主動解釋道,“先前我剛入內閣,因有許多事務不知如何處理,曾麻煩過薛總督幾次,所以……”

她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是給薛總督的謝禮吧?”

“嗯,也可以這麼說。”陽春雪道,“那便勞煩二公子再親口幫我道一聲謝吧!”

“好的好的,陽小姐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帶到的。”杜若塵騰出一隻手,接過了那個盒子,笑著向她道別,“時間緊迫,我還要回去收拾行裝,這便告辭了,陽小姐保重。”

“二公子保重,一路順風。”陽春雪屈膝回禮,看著他沿宮道慢慢走遠,幽幽歎了口氣,抬頭望向春日明媚的天空。

南疆的春天,應該也很美吧?

南疆的春天自然是美的,美得豔麗,美得濃鬱,美得熱烈,每一片葉子都有綠意流淌,每一朵花都是醉人的芬芳,就連鳥兒的鳴叫,似乎都比別處更加悅耳。

皎月自東山頂上升起,鷹揚關連綿起伏的城牆在月光下如同一條蟄伏的巨龍,城樓上,兩個清瘦的身影相對而坐,每人手邊都放著一隻酒壇。

“不愧是宮廷禦用的美酒,連我這不喜飲酒之人,都覺得清爽甘冽,唇齒留香。”薛初融飲下一口酒,發出滿足的喟歎。

杜若塵從京城回來,今日傍晚抵達鷹揚關,恰好薛初融在鄰近州衙巡視,得到消息,索性來鷹揚關迎接他。

鷹揚關的守將石原設宴為杜若塵接風,酒過三巡,兩人嫌席間太過熱鬧,便悄悄溜出來到城樓上躲清靜。

“給薛總督的,自然是好酒,否則陛下怎會讓我千裏迢迢帶過來。”杜若塵也抱著酒壇灌了一大口,咂咂嘴道,“既然薛總督不喜飲酒,喝兩口意思意思便罷了,剩下的留給我,每日小酌幾杯,以解思鄉之愁。”

“你才回來,哪裏就又思鄉了?”薛初融忙將酒壇抱在懷裏,生怕被他搶了去,“這是陛下送給我的,分你一壇已算我格外大度,你竟還想獨吞。”

杜若塵見他如此舉動,知他已經有了醉意,笑著哄道:“不過一句玩笑,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還能真的搶你不成?”

薛初融仍然抱著酒壇不撒手,眼神漸漸迷離:“你和我說說,京城如今是什麼樣子,陛下與掌印都好嗎,婚禮是不是很隆重,都有哪國的使臣去了,此行可見到了效古先生,他老人家可還康健,你有沒有去我的小院瞧瞧,那些花草無人打理早該荒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