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憫自己家裏,除了忠心的侍衛仆從,就是被他養在後院的女人,有誰會拿著利器往他心口上捅?

又有誰敢捅他?

恐怕隻有若寧小姐了。

所以,若寧小姐真的在宋憫家,而且宋憫極有可能真的對她做了自己猜想的那種事……

天呐!

宋憫是得逞了,還是沒得逞?

他這個畜生!

望春憤憤地罵著宋憫,隨即又被江瀲眼裏的殺氣嚇得僵住。

“望春,叫人把沈太醫好生送回去。”江瀲平靜的語調裏蘊藏著山雨欲來的怒火。

望春激靈一下,忙應聲是,扶著腿腳發軟的沈太醫往外走。

沈太醫不止腿腳發軟,要不是怕弄髒江瀲的地又被逼著吃炭燒栗子,他都要當場尿出來了。

兩人剛走到門外,就聽江瀲在裏麵喊道:“望夏,望冬,帶上人馬,跟咱家一起去宋府探望首輔大人。”

帶著人馬去探病?

沈太醫心驚肉跳地抓住望春的手:“春公公,我可什麼也沒說呀!”

“放心,沒你的事,回去好好睡一覺,把該忘的忘掉就行了。”望春笑嘻嘻地說道。

“忘忘忘,我一定會忘得幹幹淨淨的。”沈太醫連聲答應。

“很好。”望春招手叫來一個廠衛,“沈太醫,讓他送你回家,我也要去探望首輔大人了。”

此時已近四更,打更人提著銅鑼行走在淩晨的街巷,天氣陰冷,無星無月,狂風從空蕩的街道肆無忌憚地掠過,正是人們所說的月黑風高殺人夜。

打更人敲響銅鑼,扯著嗓子正要報時,忽然聽到踏踏的馬蹄聲響由遠及近而來,聽動靜至少有上百匹馬,踩得地麵都在震動。

大半夜的,哪來的人馬,這是要幹什麼?

打更人警惕望向前方,還沒想好要不要敲鑼示警,馬蹄聲已經到了近前,熊熊燃燒的火把照亮了半條街,一支殺氣騰騰的隊伍出現在他的視線。

所有人都穿黑衣披猩紅鬥篷,手持火把腰佩彎刀,打頭一人身姿挺拔,麵罩寒霜,騎一匹棗紅色高頭大馬,仿佛從天而降的天神,容顏俊美,威風凜凜。

鬆油火把被風吹得烈烈作響,打更人借著火光終於認出來人是誰,撲通一下跪在道邊,低著頭屏息凝氣,一動不敢動。

人馬並沒有因為突然出現的打更人而停頓,轉瞬間便從他身旁呼嘯而過,卷起的沙塵像冰碴子打在他臉上,連空氣中都帶著殺氣。

隊伍很快遠去,街道變得比之前更加黑暗,打更人撐著地哆哆嗦嗦站起身,抹了一把臉。

天老爺,這是犯了多大的罪,能讓東廠動用這麼大的陣仗?

瞧這架勢,不是抄家就是滅門呀!

看來當官也不是那麼好當的,當個苦哈哈的打更人也挺好,命賤,沒人惦記。

一行人穿過幾條黑暗的長街,很快便來到了宋府門前。

江瀲勒住韁繩,抬手叫停了隊伍,沉聲命令望春去叫門。

望春跳下馬,大步來到門前,一手握腰刀,一手用力砸門:“開門,快開門!”

巨大的響動不僅驚醒了門房,也驚動了府邸四周的暗衛,消息迅速向後院傳遞,弓箭也在無聲無息中搭上弦,烏漆漆的箭頭對準了門外的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