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決噎了下,把眼一瞪:“那我不管,反正明天你得陪我一起去找她,她必須把錢還給我,不然我就告訴全城的人她比賽作弊,讓所有輸了錢的賭徒都去找她要錢。”

“你這樣也太缺德了吧,人家還是個小姑娘。”江瀲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

“她騙錢就不缺德嗎?”沈決道,“而且我懷疑不止是擊鼓那一場,其餘幾場沒準都是她故意輸掉的,她肯定跟賭坊有勾結,這叫欺詐你知道吧,我要把她抓起來,關到北鎮撫司的詔獄裏嚴刑拷打……”

沈決越說越來氣,五指張開又用力收攏,仿佛杜若寧的命已經被他捏在手心裏。

那小姑娘,明明長得特別乖巧,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起來單純又無辜,沒想到內在居然是個騙子。

大騙子!

“行了行了,你愛怎麼著就怎麼,但是別拉上我。”江瀲打斷他,正色道,“我沒空,我明天要進宮伺候皇上。”

“晚上,晚上散學的時候,咱倆在路上堵她。”沈決說,“這樣行不行,我把錢要回來,分你一半。”

“這樣啊?”江瀲沒有立刻答應他,沉思片刻道,“你這個人言而無信,除非現在就把那一半銀子給我。”

“……”沈決一愣,下意識捂住自已的錢袋,“我還沒要回來呢!”

“不行就算了。”江瀲把手一抬,“望春,送客。”

“行行行,給你,給你!”沈決敗下陣來。

望春瞪大眼睛,看著他從錢袋裏往外掏銀票,心裏的良知在高聲呐喊,沈指揮使,別掏,千萬別掏,你上當了!

於是,第二天傍晚,收了五百兩好處的督公大人,便勉為其難地陪著沈指揮使一起去了杜若寧散學回家必經的正陽路口。

杜若寧今天回來的比平時更晚一些,因為從明天開始就要放年假了,學生們要收拾整理自己的東西,還要和先生同窗道別,耽誤了不少時間。

學生們都走了之後,杜若寧又去了藏書閣。

盡管是最後一天,她也不想因此鬆懈,無論做什麼事,總要善始善終才好。

薛初融也是這樣想的,他想最後把藏書閣收拾一遍再離開,為免假期裏無人打掃落了灰塵,他還細心地找來許多用過的紙張,把書架一層層蓋好,並在上麵壓上小石塊。

杜若寧來的時候,他已經把大半的書都蓋上了,杜若寧感歎他的用心,便也沒有找書看,跟在他身後幫他扶凳子遞東西。

“你假期裏會回老家嗎?”杜若寧問他,想著很快就要過年了,他應該不會住在菜地裏過年吧?

薛初融搖頭:“家裏已經沒人了,房子也不在了,這個時候回去,還要去叨擾鄰裏,倒不如住在菜地自在。”

杜若寧聽他說得這麼慘,很想問問他家裏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所有人都沒了,就隻剩下他?

不過這個問題有點殘忍,趕在年關的時候讓人家自揭傷疤,似乎不太合適,她便決定再等一等,等到明年開學後有機會再問。

她又想著,要不然邀請薛初融去她家裏過年,大哥和父親走後,家裏一下子冷清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