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湯的香味就是從這個鍋子裏飄出來的。

“春公公,你沒死啊?”杜若寧驚訝地看著望春,連美味的涮鍋都被她忽略了。

望春:“……”

今天是撞了什麼邪,怎麼一個個的都巴不得我死?

我死了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托若寧小姐的福,小的還有口氣兒。”他鬱悶道,把手裏的菜放在桌子上,“若寧小姐稍等片刻,幹爹馬上就來。”

“被你們東廠抓進來的人還有這待遇?”杜若寧笑著打趣道,“不會是斷頭飯吧?”

“小姐說笑了,誰敢斷您的頭啊?”望春接過番子端進來的熱水,親自捧到杜若寧麵前讓她洗手,“進了東廠,還能和幹爹一起吃鍋子的,若寧小姐可是頭一份。”

“那我真是榮幸之至。”

杜若寧就著盆子洗了手,拿起望春搭在臂彎上的白色帕子擦幹,又給他放回去。

既然望春還好好活著,是不是進一步說明江瀲並非世人眼中那般狠毒無情?

所以,在他麵前,她是不是可以再肆無忌憚一些?

“望春啊,我發現你伺候人比丫頭還細致。”她笑著說道,“倘若我向督公討要你,不知他會不會把你賞給我?”

“多謝若寧小姐抬舉,這個還是免了吧!”望春臉色大變,起誓般地說道,“小的生是東廠的人,死是東廠的鬼,一輩子孝敬幹爹,絕對不會背叛幹爹……”

話音未落,江瀲打門外走了進來,蹙眉看向杜若寧:“你這人什麼毛病,見狗也要,見人也要,要不要咱家把東廠都送給你?”

“好啊好啊!”杜若寧拍手,笑得眉眼彎彎,“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可當真了啊!”

“咱家不是君子。”江瀲懶得和她磨嘴,走到桌前撩衣擺坐下,拿起一盤腦花問道,“新鮮的人腦子,若寧小姐要不要嚐嚐?”

杜關山接到消息趕過來時,看到的就是自家女兒和江瀲那個死太監坐在一起吃“人腦子”的場景。

見他過來,他那天真無邪的小女兒還十分快樂地招呼他:“阿爹快來嚐嚐,人腦子可好吃了。”

杜關山都快瘋了,差點一口氣上不來,當場昏死過去。

同樣要瘋的還有江瀲。

他本意是想拿“人腦子”嚇唬嚇唬杜若寧,好讓她從此以後對自己多一些畏懼之心,不敢在他麵前放肆。

結果倒好,一盤腦花倒進去,大半盤都被杜若寧吃掉了,還嚷嚷著不夠,讓望春再弄一盤過來。

望春說沒有了,今天就殺了一個人,她還問,有沒有早晚都要死的,可以提前殺一個。

望春被逼得沒法子,又不敢告訴她這其實是羊腦,隻得苦著臉落荒而逃,說去牢房裏找找看。

這還是個正常的小姑娘嗎?

怕不是惡魔變的吧?

杜關山好一會兒才緩過神,走過去將女兒拉起來,衝江瀲大喊:“姓江的你太過分了,怎麼能給小孩子吃這種惡心的東西?”

“令千金不是吃得很香嗎?”江瀲放下筷子,拿帕子擦拭因吃了辣子而紅豔豔的唇,“就這她還沒吃過癮,求咱家再殺一個,我那幹兒子已經去牢房提人了,現殺的更美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