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之舟默默站在她對麵,雖然看不清她的臉,卻能真切感受到她的傷心難過。

一個叛逆的太監,為何會讓小姐如此失控,難道說……

他不禁想到自從小姐病好之後就沒有停止過的流言蜚語,心頭砰砰直跳。

鬼上身?

借屍還魂?

不不不,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他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頭,強迫自己丟開那個詭異又荒唐的念頭。

他說過,他不在乎小姐為什麼殺人,隻要能幫他報仇,就是他的主子,他的恩人。

是的,他不管,他隻要聽小姐的指令行事就夠了,別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曹廣祿,現在何處?”杜若寧深吸一口氣,硬生生逼退了洶湧的眼淚,再抬頭,已然恢複平靜。

“他如今是司禮監的掌印。”賀之舟強壓住心裏的震撼回道,“這件事,是屬下的失誤,當初調查官員時,我沒有把太監算在裏麵,沒想到這裏麵還有太監的事。”

“別說你沒想到,我也沒想到。”杜若寧冷笑,“不過沒關係,現在我們不是知道了嗎?”

她原以為當年整個皇宮無一生還,沒成想活了一個江瀲,還活了一個曹廣祿。

巧得很,兩人一個是司禮監掌印,一個是司禮監秉筆,也不知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貓膩。

“散學後,咱們再去督公府走一趟。”她說道,語氣已經恢複了平靜。

而此時的江瀲,正在東廠大堂在翻閱屬下收集來的關於劉致遠和楊述的情報。

厚厚的一遝卷宗,將兩人生前一個月到今天為止所有的行動軌跡全都調查得清清楚楚。

吃過什麼飯,做過什麼事,接觸過什麼人,說過什麼話,統統記錄在冊。

江瀲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最後,目光落在一個讓他無法忽視的名字上。

定國公之女杜若寧曾於劉致遠發病前,送過兩份秘釀鴨和兩份什錦果子向劉三小姐道歉。

“又是她……”江瀲盯著那個名字,帶著幾分嫌棄自言自語,“哪哪都有她,看個卷宗都有她,別人家死個人,她也要去湊個熱鬧,她怎麼這麼閑……”

說到這裏突然眉頭一皺,撐著書案站了起來。

一共死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吃過她送的東西,另一個跟她上學的路線八不挨,她卻特意拐過去看,這難道隻是巧合嗎?

人不會是她殺的吧?

“望夏!”他大喊一聲,繞過書案大步向外走。

望夏小跑進來:“幹爹,什麼事?”

“備轎,去正陽路!”江瀲吩咐道。

“正陽路?”望夏遲疑了一下,“幹爹,這個時辰去正陽路,怕是會碰到散學回來的若寧小姐……”

剩下的半截話被江瀲一個眼刀殺了回去。

“她又不是鬼,咱家怕她不成!”

江瀲沒好氣地踹了這榆木疙瘩一腳,心說要不是為了碰到她,老子去那裏做什麼?

望春怎麼還不回來,死外麵了嗎?

望夏挨了一腳,吭都沒敢吭一聲,捂著屁股連滾帶爬地去讓人備轎。

散學後,杜若寧照例先去藏書閣讀書,天快黑才坐著馬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