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郎中被纏不過,隻得開了副方子讓劉致遠先吃著試試看。

若有效,便是奇跡,若無效,他也無能為力。

然而奇跡終究還是沒有發生,劉致遠吃了這藥,依舊沒有好轉,甚至有了將死的征兆。

劉致遠的二兒子脾氣暴躁,大罵裴郎中徒有虛名,一怒之下便要砸了仁安堂的牌匾。

裴郎中又氣又無奈,隻得再去見劉致遠,兩人關上門在房裏說話。

“老夫是醫者,按理說不該宣揚怪力亂神之說,可大人您這病實在邪氣,讓老夫不得不往此處想。但話又說回來,大人向來為官清明,一身正氣,尋常邪祟定然近不了您的身。

因此,老夫鬥膽進言,大人可仔細想想自己有沒有對哪些已逝的故人心存愧疚,或者因為您的原因,導致某些人喪了命,若確有這樣的事,趁著天黑去那人墳前祭拜懺悔一番,沒準兒病就好了。”

聽了這話,劉致遠陷入長久的沉默。

裴郎中點到為止,說完便告辭而去。

等裴郎中走後,劉致遠便讓家人給他備車,趁天黑悄悄去了西郊長寧公主的墓地。

到了山下,劉致遠沒有讓人跟隨,獨自拖著病體來到長寧公主墳前,腿腳軟得不能支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一半是病的,一半是嚇的。

“公主啊,罪臣來看你了。”他趴在地上連連磕頭,口中念念道,“臣有罪,臣有罪,臣無法親自去皇陵向先皇賠罪,懇求公主代為傳達,臣並非貪生怕死,實在是家中上有老下有小,離不得舍不掉,求公主您慈悲為懷,讓臣再多活幾年,等臣送走了老娘,孩子們都成家立業,臣便自刎去陰間向先帝請罪。”

山風陰冷,卷起滿地枯葉,如無數冤魂嗚咽。

“你家中有老有小,別人家中何嚐不是,你可曾想過,因為你的叛變,讓多少人失去親人?”

淒厲而陰森的女聲隨風傳來,劉致遠駭然色變,連滾帶爬地躲到墳墓的另一側,顫聲道:“誰,你是誰?”

那聲音幽幽道:“你來求我,不燒紙錢不焚香,聽到我的聲音就要跑,可見隻是為了自己的病,並非誠心懺悔。”

“公主?”劉致遠又驚又怕,加上病體虛弱,意識混混沌沌,早已不辨真假,重新跪下咚咚磕頭,“公主明鑒,臣是誠心懺悔的,臣來得匆忙忘了帶香紙,請公主恕罪,臣下次一定給您燒多多的紙錢。”

“沒有下次了。”那聲音又道,“過了今晚,你就是陰曹地府的鬼了,懺悔的話留著向那些因你而死的冤魂當麵說吧!”

“不要啊公主……”劉致遠嚇得肝膽俱裂,磕頭不止,“公主饒命,公主饒命,臣還有臥病在床的老母,臣死了,老母親可怎麼活呀!”

“你這狗賊,倒是孝心可嘉,也罷,看在你老母親的份上,你可以從當年參與謀反的同黨中挑選一人,拿他的命來換你的命。”

“換,換命?”劉致遠遲疑道,“那我豈不是害了別人……”

“少廢話,你換還是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