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想板起臉嚇唬她幾句,偏偏幹爹對這位小姐的態度曖昧不明,搞得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上次就因為在燈市上說了幾句宋憫和若寧小姐的閑話,他那喜怒無常的幹爹就罰他去守了一個月城門。

這回要是不讓若寧小姐進門,不知道會不會再加罰兩個月。

可萬一讓進了罰得更狠呢?

可憐的春公公愁得腸子打結,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將人帶了進去。

杜若寧終於如願以償進了督公府,一路走一路和望春感慨:“你幹爹不愧是當朝第一奸宦,瞧瞧這大宅子,快趕上我們國公府了。”

望春:“……”

這是誇人呢還是損人呢?

杜若寧得不到回應,偏頭看他:“你怎麼不說話?”

“若寧小姐妙語如珠,小的接不上。”望春道。

杜若寧咯咯笑起來,明豔的笑容在督公府三步一盞的大紅宮燈映照下,別有幾分惑亂眾生的嬌媚。

望春看得眼都直了,心說自己這沒根的都被她笑得心跳加快,有根的誰能頂得住。

“狗呢,怎麼走了這麼久都沒見著狗?”杜若寧問。

“狗啊,狗在後院養著呢!”望春中了邪似的,腳步虛浮地領著她往後院去。

杜若寧又笑:“你幹爹真有意思,別人在後院養美人,他卻在後院養狗。”

“嗬嗬……”望春除了幹笑已無話可說。

杜若寧又道:“你幹爹平時住哪兒,可有給你找幾個幹娘?”

望春:“嗬嗬嗬……”

杜若寧接著問:“你幹爹人呢,怎麼沒看見他,這麼晚了還不回來,忙什麼呢?”

望春:“嗬嗬嗬嗬……”

問得這麼詳細,莫非你想當我幹娘?

“說話呀,你怎麼隻會笑?”杜若寧道。

“很快他就不會笑了。”背後突然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杜若寧嚇一跳,猛地轉過身,就看到江瀲負手站在燈影下,長身玉立,眉目如畫。

用千年寒冰雕出來的畫。

“原來你在家呀。”短暫的驚嚇之後,杜若寧立刻對他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你說望春很快就不會笑了什麼意思?”

“因為他要死了。”江瀲道,“死人是不會笑的。”

望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身子抖得像篩糠。

“他為什麼要死了?”杜若寧眨著眼睛做無辜狀。

“因為他隨便放外人進來。”江瀲道。

“為什麼隨便放外人進來就要死呀?”杜若寧又問。

“你哪來這麼多為什麼?”江瀲被她問得心煩氣躁,厲聲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煩?”

“不知道。”杜若寧道,“你說了我才知道的,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就不問了。”

“哼!”江瀲冷哼一聲。

然而杜若寧僅僅沉默了一個彈指的時間,又問道:“你能饒了望春嗎,是我纏著他讓他帶我進來的。”

望春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又覺得不對,自己要死明明就是她害的,為什麼要感激她?

“你從現在開始閉嘴,我就饒了他。”江瀲壓著火說道,“但你要是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殺了他。”

“哦。”杜若寧點點頭,“那我不說了,我其實就是想拿一隻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