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滔天的恨意瞬間溢滿胸膛,杜若寧恨不得當場抽出護衛的佩刀,挖出這狗東西的心來看一看,到底是黑的還是紅的。
然而她並沒有動,她如今隻是一個心智剛剛恢複的小姑娘,即便有刀,也傷不了宋憫分毫。
她定定地站著,仿佛懵懂無知的孩童,直視他的眼睛。
雲氏跟出來,看到杜若寧,忙跑過去將她護在懷裏,用寬大的袍袖將她遮住,衝宋憫不客氣道:“你還不快滾!”
“首輔大人請吧!”大管事也跟著催促。
宋憫夢遊似的回過神,癡癡地看了眼女孩粉色的裙擺,捂著心頭微微頷首,邁步下台階,弱柳扶風般向外走去。
雲氏怒視他的背影,吩咐大管事把他帶來的禮物全部扔出去,攜著杜若寧回了屋,厲聲斥責兩個丫頭,“叫你們好好看著小姐,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倘若小姐再受到驚嚇,小心你們的腦袋!”
兩個丫頭嚇得跪在地上,連聲請罪。
杜若寧拉住雲氏的袖子,說:“阿娘,我不怕了。”
“好好好,不怕就好。”雲氏摟著她拍哄,“那人就是個病秧子,連隻螞蟻都踩不死,我們寧兒才不怕他。”
杜若寧沒說話,心想宋憫才不是病秧子,他手上沾染了無數人的血,分明是惡魔中的惡魔。
可那又如何,早晚有一天,她定要讓這惡魔在她麵前流盡最後一滴血,並將他碎屍萬段,扔去喂狗。
不,喂狗都怕髒了狗的嘴。
雲氏瞧著杜若寧沒什麼事,便將她帶回後院,讓她繼續臥床休息,自己出去打理府中事宜。
大管事送走宋憫,來給雲氏回話,臉上猶猶豫豫的,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雲氏皺眉道:“有話就講,吞吞吐吐像什麼樣子?”
大管事掩了門,小聲道:“夫人,外麵有些關於小姐的流言。”
“什麼流言?”雲氏問。
大管事聲音壓得更低:“有人說小姐驚擾了長寧公主的魂魄,那蓋棺的黑紗落在她身上,便是要索她的命,也有人說是長寧公主上了小姐的身,所以小姐才會突然開口說話,並且指著宋憫說要殺了他。”
“一派胡言!”雲氏憤憤將筆拍在桌子上,怒道,“你去查查都是誰在背後亂嚼舌根,把他的舌頭給我拔下來。”
“全,全城的人都在傳……”大管事訕訕道,心說咱總不能把所有人的舌頭都拔了吧?
雲氏氣得不行,卻又無可奈何,為免杜若寧聽了難過,隻好將下人們召集起來訓話,嚴令禁止他們討論此事,若有人敢說半個字,直接杖斃,絕不留情。
昨日木香槐香兩個丫頭沒看好杜若寧,已經被雲氏杖責發賣,下人們領教了主母的手段,全都戰戰兢兢,恨不得在自己嘴上貼個封條。
杜若寧全天都被迫躺在床上休息,對外麵的傳言一無所知,一心想著晚上怎麼和父親說她要去上學的事。
到了晚上,杜關山下值回來,因為聽說了宋憫登門的事和外麵沸沸揚揚的傳言,臉色黑得像鍋底灰。